第一百六十七章 破局(1 / 2)

逐鹿大唐 十年卧雪 4626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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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猗氏县内的桃树便都开了花。监牢中,也因此终于有了些芬芳。

李缜提着一个里面装着酒肉的竹篮,再次沿着廊道来到关押郝四郎的监狱前,但还没等狱卒把门打开,他便瞪大了双眼。

“郝四郎!”李缜推开狱卒,一把扯掉门锁,甩开牢门冲了进去,轻轻拍打着郝四郎的双肩,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如何推搡,躺在地上的郝四郎,就是一动不动。

“如何回事?!”李缜骇然,转身一步上前,揪着带路的狱卒问道,“他何时死的?”

“啊?死死死,死了?”狱卒比李缜更加惊慌,“不,不知。”

“昨天夜里,这丁字号谁值夜?!”

“是马三儿,但他前几天就病了。县尉说,牢里几十年没出过事,就不用顶他的位了。所以这丁字号,无人把守。”

猗氏县的大牢,分为四个区,其中丁字号是重犯,需要连续穿过“乙”、“丙”两个区才能到,而这两个区域,都是有狱卒看守的,所以不安排人在丙字号值夜,在不出事的情况下,也说得过去。

“县尉是何人?”李缜问。

“姓高,草名升之。”

“我怎么没见过他?”李缜思来想去,他来猗氏这几天里,只见过县令郭英萼和县中的司法,主簿、县丞、县尉是一个没看见。

“本县的主簿已空阙一年,县丞姓王,目前正在外巡视田亩。县尉便是这高升之,他月初就领着徭役,在疏通河道,前天才回来的。”

李缜点点头:“去把仵作请来。”

仵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眼睛半眯着,须发又白又长,他见了郝四郎的尸体后,不是立刻开验,而是问李缜。

“判官缘何要验尸啊?”

李缜一愣,旋即反问:“突然死在狱中,难道不该验?”

“该。”仵作于是铺开工具,先从眼睛验起,然后是耳、口、鼻,最后又扒了衣服,检查身子。

“判官,目前看来,无有异常。”

“你的意思,他是正常死亡?”李缜有点生气,因为他昨天才和郝四郎聊到戌时前后,郝四郎十分健谈,根本就没有要死或是准备自杀的模样。

“这个不敢断言,只是没发现异常。”仵作道。

李缜眉头一皱,心道这仵作也是个圆滑的,于是便摇摇头,打算到院里去透透气。

不曾想,他才刚走到监外,就见胖子急匆匆地跑来:“大哥,不好了。”

“何事惊慌?”李缜用眼神制止胖子,示意他镇定点。

胖子会意,先吸了一口气,再松开脸道:“大哥,我们住的驿馆,遭了贼。”

“可有拿住?”李缜下意识地一摸衣襟后的衣袋,直到感觉到一沓比布料略硬的麻纸存在后,才松了口气。这沓麻纸,便是昨天郝四郎的供词。

“没有,我一推开门,就看见有人在翻我们的行礼,这人灵活得像猴子,抓不住。”胖子道。

“你先留在这,看着郝四郎的尸体,我去请县尉。”

高升之时年三十来岁,身材魁梧,双目朗朗,一看就知是个精明干练之人,绝不像郭英萼那般滑不溜秋。

“判官可是在何处漏了财?所以遭贼惦记了?”高升之查过看现场后,第一句话就令李缜心中一突。

“县尉这话,可不太好听。”

“我是个做事的人,言辞确实不如你们精通。”高升之笑道。

“那我便回答你,没有。”李缜道。

“是吗?可我听说,昨天有人在清雅阁扬言,要用五十贯,买了那的老鸨。”高升之依旧咄咄逼人。

李缜想起了如烟,因为自己曾将价值五千斗食盐的盐票,给她看过。这五千斗食盐,刚好够买了清雅阁的老鸨。

“县尉是什么意思?”李缜问。

高升之上前一步,平视着李缜,他定力十足,即便是在与李缜对视的时候,也没有露出怯意。

“判官可曾听说过,智伯的典故?”

智伯是春秋末期,晋国的大夫,他因为贪得无厌,屡次向赵魏韩三家大夫索要封地,故而被三家联手杀死。

“高县尉,有话可以明说。”李缜知道高升之是在挑事,故而诱导他,说出他与郭行健的关系来,如此,自己方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刚才,我在判官的案下,找到了这个。”高升之举起右手。

李缜一看,却见高升之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麻纸。他尚在惊讶,高升之便将麻纸放在桌案上。

“判官,告辞。”高升之说完,竟也不待李缜回答,便带着几个差役,离开了。

李缜一手夺过那张麻纸,摊开一看,却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明日申时,郭庄宴饮。落款是郭行健。

吴王渡两旁的山上,也栽满了桃树,桃花之间,簇拥着一座半山凉亭。苗发在不教书的时候,便喜欢一个人坐在亭中,焚上一炉香,再弹上一曲《清平乐》。

“七郎好雅兴。”李缜打断了苗发的琴声。

“李郎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听琴,不语?”苗发微微一笑道。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所以在这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来等我。”李缜也不问苗发是否方便,就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

苗发打量着李缜,良久,露齿一笑:“是。”

“意欲何为?”

“郭行健控制着盐母,若不除了他,榷盐,便推行不下去了。”苗发却开始讲起榷盐的事,“所以,我便帮了判官一把。”

李缜身子微微往后一倾:“七郎,除掉郭行健,对你,有何好处?”

“李郎子只需知晓,除掉郭行健,对你有好处便是。”苗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苗发所言,字字如刀,均割在李缜胸口上。因为这几天办赵有年案的时候,李缜便感受到,猗氏的大小官员,都更宁愿去保郭行健,以维持现有的利益局面,而不是听裴宽的,听朝廷的,来推行榷盐铁。

“你手上,有多少人手?”李缜问。

“那群孩子。”苗发笑道。

“不够。”李缜摇摇头,然后起身就走。

“判官且留步。”苗发等到李缜走到亭外,才开口叫住他,“郭行健宅的舆图。”

李缜右眼眉一挑,转身接过来一看,竟真的是一张详实的舆图,精确到了院中的每一块大石头以及院墙的高度。

“嘶”李缜直接将这张舆图撕碎。

“哎”苗发终于急了,身子也微微站起,左手一伸,就要来阻止,但动作刚到一半,他就改变了主意。

“告诉木儿,让他听我的。”李缜道。

“好。”苗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缜,好一会,见他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才道,“没了?”

李缜将碎纸往石桌上一扔:“任鸿也听过你的课吧?”

“李郎子果然聪慧。”苗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