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想问,纸坊现在可有困难。”杨钊道。
“这么说吧,纸坊想赚钱,就得砸钱。所以,钱最困难。”李缜会意,开口提钱。
“哈哈,无妨。要多少钱,愚兄都出得起。”杨銛竟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不过一下子也拿不出太多,二十万,如何?”
“这……”令两人面面厮觑,事关杨钊被了两次抄家后,别说二十万,两万都是巨款了。
“国舅,听你的。”李缜道。
“成。”杨钊一拍胸口,“大哥,我也不骗你。这纸坊的竹纸,首先得满足右相的需要,剩下的,才是我们能赚的钱,这些钱,怎么分,大哥说了算!”
“哈哈,成,成!”杨銛的目的,就是要杨钊带他玩,好借机进入两人的生活中,至于竟能得到利润的分配权,完全是意外之喜。再说赚不赚钱,他是真不在乎,毕竟,他是正宗的杨家人,多得是欲走杨贵妃门路的人,来给他送钱。
杨钊之所以会将纸坊的利润都让了出去,是因为他看中的,是纸坊中的竹纸,眼下虽然有杨銛横插一脚,但杨钊只需要将他想用的竹纸,算到官府需要那一栏去,就足以瞒天过海了。因此,这酒局,就在乐呵呵中,结束了。
两人将氧杨銛送上马车,而后才返回纸坊。
“国舅,这杨銛,怎么突然间对造纸感兴趣了?”李缜挠头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哪怕在杨钊最落魄的时候,这杨銛都没出现过,怎么现在,就忽然冒了出来。
“唔,一件件说。”杨钊拉着李缜回到堂中,“裴妈妈让我戒酒,这次,我得听她的。所以,这三坛酒种,你跟胖子分。”
“国舅!”
“哎,这杨銛摆明是受人指使来的。来了也好,这纸坊的利润,不是很多人眼红嘛,往后有人来闹事,就报他的名号。他若搞不定,我们再去右相跟前哭。”
李缜一听,心中杨钊果然就是杨钊,奸得很。
“明白。”
“最后,李太白说,好诗必先得好酒才有。这酒种,你就喝着,再给哥哥想几首上元的好诗。写在这竹纸上,咱兄弟能不能得官,就在此一举了。”
“成。”李缜点点头,“对了,虢国夫人,可还闭门谢客?”
“正月初一,便出来了。”杨钊道。
李缜算了算日子,正好是那几套绸衣制好的时候,到时候正好一并拿着去见她。
杨钊说完,自去监督林维章造纸了。李缜则返回卧室,还未走进,就看见棠奴披着他的大氅,扶着门框站在那。
“睡不着?”李缜问。
“是。”棠奴点点头,“我梦到有人闯了进来,踩着我脖子。”
李缜想了想,觉得这似乎是今早才发生过的事。
“那就跟我去一遍京兆狱吧。”
“哪里?”
“我求右相两件事,一个是放了你,一个是放了岑参,右相只答应了一件。大氅你穿着,伤口怕冷。”
京兆狱的牢头,已经跟李缜很熟了,而且他刚刚才得知,一直与李缜作对的吉温,现在不仅家破人亡,还被李缜送进了刑部的大狱。因此对李缜,更是刮目相看,钱都没收,就放了李缜和棠奴进去。
李缜没打算让岑参看见棠奴,便让她待在拐角,自己进去。
“哇~香!真的香!”岑参用坛来饮酒,显得豪放不羁。
“酒种,当然香了。”李缜笑道,“最近替右相办了几件事,可不知为何,还是没能让岑兄出来。”
“那是因为,你太多次提起我了。我可听说,这右相,最喜欢把胡饼挂在人刚好够不着的地方。以驱使他们做事。”岑参笑道,“不过,李郎,弄不了就算了。我已经欠你太多了,就算自卖为仆,也还不起了。”
李缜也喝了一碗,放声大笑:“怎么,在牢里也能染上铜臭?在振武军的时候,我们彼此相救,可曾想过日后能得到什么?”
“说是这么说,可这人情,终究是要还的。”岑参摆摆手,“只是被关了这般久,就算能出去,也不知道如何还了。”
“简单,我开了个茶肆,准备日后弄个文社,你知道,我写文赋不行。就是不知道,岑兄愿不愿意,替我镇场子。”
“你可是想结党?”岑参虽被关了许久,但脑子没退化,扑在李缜耳边,低声道。
“我早看出来了,放了岑兄,只需要有人说一句话。”李缜也低声道,“只是现在,没人愿替岑兄开口,那便由我来。”
“哈哈哈哈,有你这个兄弟,足矣。”岑参躺回墙壁上,“只是,李郎,万不可走左道。就算此时走通了,终究,也是要还的。”
“来,我敬岑兄一碗。”李缜举起酒碗,心中却是泛起无限哀愁。事实上,他今天还能坐在这,跟岑参对饮,就是因为他先傍上了杨钊,又靠上了李林甫,要不然,光是仇十七,就足以弄死他了。
“兄弟,可是遇到了难处?”岑参看着李缜的表情,心中已经知晓了李缜在想的事。
“是。”
“我来过长安多次,多少认识些人,下次,兄弟带纸笔来,我给你写几封信。希望,能帮上忙。”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