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真是大方,马都不要!”她一来就嗔道。
“我们在大安坊遇到了沈凉,差点没命,然后又一直奔波,来不及去取。”李缜说着,瞄了眼棠奴。
棠奴抱臂一哼,不说话。
李缜招呼荔非守瑜:“胖子,干活去了。”
“你似乎没睡好?”路上,李缜与九怀并肩而行。
“昨夜有只蚊子,怎么也赶,也赶不走。”九怀揉了揉右眼,左眼眸,悄然向外,同时头微微向后一转。
李缜知道,她说的是棠奴。
“蚊子确实烦人,拍又难拍得着,只能点香去熏了。”
“说到香,我最近买了一种苏合香,你闻闻,适合我吗?”九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同时左手点了点自己的雪颈。
李缜凑到九怀颈边,用力吸鼻,果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但他却觉得,这似乎不是苏合香的味道,而是九怀的气息,触动了他的神经,从而产生的香气。
“泻药。”九怀唇齿轻启,说了句,然后将瓷瓶递给李缜,“好闻的话,你也抹一点?”
“好啊,那我俩,就能一个味了~”李缜接过瓷瓶,收入怀中。
“喂!你俩羞不羞?”棠奴在后面怒道。
几人来到茶肆,周八郎已经在准备早膳了,李缜和胖子进去帮忙,九怀则拦着棠奴和晴娘。
“八郎,今天有几位女客在,做点透花糍。”李缜对周八郎道,而后朝胖子眨了眨眼睛,胖子会意,堵在厨房门口磨蹭。
“泡过的糯米要如何做成外皮?”李缜接着问。
“好,先加水,至没过糯米表面,再入锅蒸煮两刻。”由于李缜教了周八郎不少菜式,所以周八郎对李缜,也是毫无保留,“接着,趁热入石臼舂捣,至糯米团细腻且粘的时候取出,再压成如指甲般大小的薄片。”
“最后,便是这灵沙臛,勺出这么多。”周八郎左手食指弯曲,搭在拇指上,“包了再入锅蒸煮就成。”
三人忙活了许久,再用餐碟分开几盘,而后才将早膳端到前堂。
“透花糍?”棠奴双目一亮。
“八郎可是受到过虢国夫人称赞的名厨。他这透花糍,一个,便值百钱。”李缜随口说了个数,反正茶肆没卖过透花糍,想怎么吹都行。
“呵~”棠奴冷笑,却不吃。
她不吃,李缜也不吃,因而一时间,没人动筷。
“你倒是吃啊。”李缜有意激棠奴。
“你先!”
“你是右相门下,尊贵。不动筷,我等布衣,如何敢动?”李缜很“会”恭维人。
“她来。”棠奴瞥了眼九怀。
“我是客。”九怀笑意吟吟,一看就知没安好心。
棠奴其实可以推脱的,只是终究不愿当着九怀的面,承认自己是“大婢”,所以一把夺过周八郎面前的那盘,吃了起来。
李缜嫌弃地看着她,动了筷子:“起筷。”
这早餐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人一块透花糍,外加一碗面饼,不追求可口的话,分量是足够的。
“这透花糍,还有吗?”九怀才咬了一口,就随口问道。
“有啊,在厨房。”李缜道,“胖子,拿一下。”
“好。”胖子当即去,拿了来。
“只剩一块?”九怀惊诧。
“是啊,知道你来,特意做的,就是多了些人,且红豆和糯米都要泡一夜,所以就剩这一块了。”李缜刻意营造,自己很宠九怀的氛围,以刺激棠奴。
“这我要了!”棠奴用筷子压着,她压根没动过面饼,因为不喜欢这近乎没味道的玩意。
九怀没答,筷子却是一动,棠奴更快,透花糍已经到她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哼~”九怀腮帮鼓鼓,自去啃面饼了。
“东家,小人下去忙了。”周八郎生怕她们打起来,抱着碗筷走了。胖子也是,跟着走进后厨。晴娘走不了,低下头,眼眶又红了。
“近日,江离排了一首新琵琶曲,唱的,是冯淑妃的《感琵琶玄诗》~”九怀见能走的人都走了,便开始说起轶事来,“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欲知心断绝,应看膝上弦。”
“呵~亡国之音。”棠奴却不是个不学无术的。
“奈何,左相爱听啊~”九怀依着李缜的臂膀,还伸了个懒腰。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李缜轻伸左手,大胆地摸了摸九怀的头发,青丝如云,光滑柔顺,一摸,心便醉了。
棠奴面色一变,咬着牙,从牙缝中挤着字:“你俩玩够了没有!”相比起李缜的神态威严,她更反感的,是凭什么九怀这种大恶人,都能找到有情郎!
“我又没让你,跟着来~”九怀慵懒地举起右手,轻轻一弯,便触到了李缜线条笔直,很有力量感的脸庞,“大不了,你如实上报右相便是了~”
“噗嗤”李缜心道,棠奴也是修养好,自己若是她,保准已经跟九怀干起来了。
“哼!你自个看着晴娘!”棠奴一拍桌,起身往后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