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晞很明智地让开正面的道路,而后驱马与鹿群同向而行,再从容发箭。当然,他的箭术却不如骑术,因此一箭放空。而身后的两个护院也不知是为了照顾主家面子,还是真射不中,反正第一轮攻势,鹿群毫发无伤。
“这弓也太软了吧?”郭五郎连发两箭,箭矢却都在离鹿群老远的地方坠地。别说伤着鹿群了,连惊吓都做不到。
这时,留在李缜等人身边的护院也出动了,两人牵着大狗,迎面扑向鹿群,估计是想让鹿群折返,以免鹿群冲上小丘跑了。
这两只大狗,体型甚至比野狼还要大,跑起来时,那气势更是逼人,更何况,它们背后,还跟两个骑马拿弓的护院!
李缜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机会,便驱马向鹿群有可能转向的西南方去,同时取下角弓,搭上短箭。
不多时,鹿群果然转向西南,那里是一片小灌丛,高度约在六尺上下。李缜趁着鹿群转向,速度放缓的空挡,射出一箭。
一只鹿受痛,惨叫一声,脚步登时变得踉跄起来。一只大狗见了,莫名兴奋,咆哮着扑向受伤的野鹿。鹿群被这一惊,登时分成两拨,一部分跑向小灌丛,另一部分打算沿着灌丛与小山间的空位,冲出去。
郭五郎发现了鹿群的意图,立刻大叫。可是护院们都已经派了出去,唯一剩下的那个则得了郭晞的命令,要跟在姐弟俩身边,所以是无人可用。
郭五郎一急,竟是策动小马驹,跑向那唯一的空隙处,意图堵住鹿群。
“五郎!”郭老六反应过来时,郭五郎已经跑出去十数步了,无奈只好让身边的护院跟过去。
郭五郎边驱马边大叫,同时举起短弓,对着头鹿又是一箭,这一箭依旧没中,但正好落在头鹿身前五六步处,头鹿一惊,一声长鸣,又带领鹿群转向,而这一次,却是直冲向孤身一人的郭老六!
李缜和郭晞都在远处看得真切,纷纷举起角弓,射出短箭。他俩的弓,力道比郭五郎的要大得多,箭飞得更远,准头也更足。因此,头鹿虽然没被射杀,但也受了伤。
几只大狗嗅到新鲜的血液味,便立刻扑向这小群鹿。然而,这一举动却导致鹿群更加慌乱,速度也更快!
郭老六骑的也是小马驹,胆子比成年马小得多,一见鹿群冲来,便躁动不安,一声长嘶,郭老六见势头不对,当即滚下马来,而后就朝着小山丘跑。也得亏她机灵,因为下一刹那,小马驹便撒开四蹄,没命儿地往小树林扎去。
鹿群见小马驹跑向树丛,没受到阻拦,又见小山丘上有人,便也奔向小树丛。
只是,鹿群刚刚离开小山丘,那小山丘中断的灌丛处,却突然传来一阵猪嗷。原来这小山丘里,藏着一只全身黑鬃的野猪,它似乎受了惊吓,一冒头就扑向正往山上爬的郭老六。
郭老六见状,微一侧头,见鹿群已离开,立刻身子抱成一团,“咕噜咕噜”地滚下山丘。
李缜抽出一支响箭,朝着山丘射去,但却没有瞄准野猪,因为他想要的是将野猪吓跑,而不是将野猪击伤,以免它更加亢奋。但这一招并不起效,因为响箭落地后,野猪不仅没逃,反而更加亢奋,直接扑下山来。
有个护院飞马赶到李缜身边,射出一箭,这一箭,正中野猪背脊,但却只起到了更加激怒野猪的效果!
李缜跳下马,取下背上的长弓,这种用桑拓木制成的长弓,是唐军步兵的军械,射程和杀伤力都要远大于骑兵用的角弓。
“快去救人。我来干这野猪。”李缜说着,长弓已拉成满月形状。
“好!”赶来的众人应了声,纷纷策马上前。
那边,郭老六也滚到山下,她一抬头,就看见野猪正飞扑向自己,当即将一把沙土握在手中,再一咕噜起身,跑向众骑士。
李缜屏住呼吸,长箭一寸寸地跟着野猪的身形移动,野猪的速度很快,因此在它下山时放箭难以命中,李缜想让它到平地时再放。两个护院各放了一箭,其中一箭射中野猪的身子,但却依旧没能对野猪造成任何损伤。
郭老六看见了李缜,突然改变方向,朝李缜跑来,同时用左手点了点握成拳头的右手。
李缜会意,左眼盯着郭老六,右眼盯着野猪。
平地上,野猪的速度远快于人类,因此不过弹指间,野猪离郭老六只剩丈余。郭老六猛然转身,右手一洒,尘土顺着风,刺入野猪双眼。野猪连声嗷叫,身形一滞。
李缜松手,长箭似流星,“咻”地刺入野猪右颊,眼睛附近的地方。
野猪受痛,惨嗷一声,但它仍然固执地向前跑,誓要继续进攻。但这时,几条恶狗也赶至,将野猪围在正中,待到护院们乱箭射完,恶狗再上前撕咬,就这还苦战了两刻有余,才将野猪击毙。
护院们上山搜寻,这才发现,原来在这山腰之上,还藏着一窝小野猪,怪不得那母猪会这般暴躁。
“多谢李郎神箭,舍妹这才无事。”郭晞拱手对李缜道。
李缜连连摆手:“不是我,是她的机敏救了自己。”
“李郎啊~自谦过头,就显得做作了。”郭老六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镇静过人,气都没喘顺,就来插嘴了。
“郎君这手箭术,真是太妙了!不知愿否教我?我愿拜郎君为师!”郭五郎挤了进来。
“竖子!”郭晞见了他,登时大怒,“叫你别动!乱跑什么?!”
李缜急忙打圆场:“五郎也是担心鹿跑了。”
郭五郎躲在李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三哥,“嘿嘿”地傻笑着。
李缜年纪本就比三人都要大,因此,不自觉地以长辈的身份说了句:“五郎急是急躁了些,但也是孩提心性,倒是六娘,一看打小就聪明。”
“讽刺我?!”郭老六满是泥尘的额头一皱。
“这明明是在夸奖你,老六。”李缜对郭老六的称呼是改过来了,但郭五郎却学了过去。
“胡言!李郎你说,你是在夸赞我还是在讽刺我?”
李缜骇然: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