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那时候我也十分狼狈吧。”萧子章苦笑道,“我被诬伤害龙嗣,父皇盛怒之下,曾将我关在天牢中半日,我的狱友就是钱斌。”
崔凌云一时瞪大眼睛,“你父皇……”
提起往事,萧子章的眼里并无恨意,只余下一丝微妙的复杂,“钱斌知我遭遇,一心挑唆我向父亲报仇。我知他恨南楚入骨,一时悲愤交加,哭了整夜,还发起高烧。许是他见我一个孩子,如此可怜,待我迷迷糊糊再醒来,便不与我说些什么报仇之类的,只说叫我去看望他的夫人。他说他的夫人叫柳三娘,让我去秦淮河畔的画舫里寻她。我……当年阴错阳差,很快便被派往北齐为质,后来回到南楚多方寻找,发现这画舫如今的主人虽还姓柳,却与钱斌的夫人年龄并不相仿,想也知是换了人。”
崔凌云听萧子章提起往事,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
“往事已矣,我此生,被伤过的次数太多,倒也是不妨事的。”萧子章转身朝崔凌云舒然一笑,轻轻将她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如今最要紧的,是带你逃出金陵城去。”
正在这时,柳三娘推门而入,递给崔凌云和萧子章两套衣裳。
“既要躲过搜查,便把衣裳换了,自今日起,她是我坊中的姑娘,你嘛,便当小倌儿吧。”柳娘子说着,上下打量着萧子章的脸,“把你脸上蹩脚的易容去了。”
萧子章依言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柳娘子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崔凌云甚至不知她是何时出的手,只见她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寒光森然的软剑,径直朝萧子章刺了过去。
萧子章面色微变,伸手一把推开崔凌云,踉跄着后退几步,躲开柳娘子刺来的第一剑。
然而柳娘子一击不中,再接两剑,刷刷过后,竟被萧子章稳稳夹在手中。
“娘子息怒,这是为何?”
“长得这般像萧家人,你到底是谁?”
一时之间,萧子章和崔凌云皆是一愣,而后都跟着无奈起来。
确实,萧子章与萧子钧的脸有七分相似,但凡柳娘子见过萧子钧,便会知道,他是他的兄弟。
“我乃……萧子章……”萧子章原本不想节外生枝,如今却不得不多废些口舌,他一边说,两只手闪电般的出手,一掌拍开柳娘子的软剑,另一只手,则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勾住了柳娘子的喉咙。
软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萧子章不过一招就制住了她。
“我确实没有恶意,方才说的话也无半句假话,我妻乃北齐郡主,我们今日当真是去刺杀萧子钧的。”
崔凌云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纠正道:“前妻,我们和离了。”
萧子章无奈看了她一眼,只得坦然承认道:“是,已经和离了。”
柳娘子一时乱了,她目光在萧子章和崔凌云二人面上梭巡,但好在她是个聪明人,看萧子章的身手便知,这满船的人是打不过他的。
是以,她轻哼了一声道:“姑且再信你们一次,先放开我,再将前因后果,讲明白了。”
萧子章慢慢松开了柳娘子脖颈上的手,双手抱拳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