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戚雪诃虽然杀了吐如郃,却在济州铩羽而归,两日后她率领残部,重回江淮大营。
好在戚雪诃此次出征,颇有些人马响应,虽兵败而归,兵力却比出发前还要多上一二分。
崔凌云站在大营门前,与其他将领一样地等她回来。他们从晌午等到黄昏,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崔凌云的手冻得僵硬。
墨玉来请她一回,是戚雷的意思。
“戚老将军说,崔小姐不必这般,到帐子里等也一样。”
崔凌云摇摇头,笑道:“不妨事,我与将士们一起。”
终于,几乎是夜色将近之时,崔凌云才远远瞧见大军的旌旗。旗帜之下,周明辉身穿铠甲与戚雪诃并骑而行。两个人看上去都黑了,也瘦了,身上有些许斑驳的血迹,可见战事的激烈。
见众将士在门外迎接,周明辉翻身下马,又特意转身扶了一把戚雪诃。
戚雪诃的动作颇为缓慢,面上毫无笑意,只冰冷着一张脸,目光扫过江淮大营里每个人的脸,而后停在崔凌云身上。
她笑了。
“你等着做什么?不伦不类的?”
崔凌云一时气结,她张了张嘴,还是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走吧,冻死我了。”她气道。
戚雪诃慢慢走进营帐,周明辉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进了营帐,戚雷一看女儿的状态,面色就变了大半,他转身命众将士退下,只留了几个心腹。
直到营帐里只剩下自己人了,戚雪诃才倒抽着冷气被周明辉扶着坐下,她解开身上大氅,只见身上几处都仍在流血。
“怎么伤得这么重?”戚雷蹙眉道。
“一着不慎中了埋伏。”戚雪诃似想起了什么,眼里充满了怒意,手攥成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任由手臂上的伤口崩裂,“那姓陈的,是个畜生。”
崔凌云从未见过戚雪诃露出这样的神色,那种恨,似乎甚至超过了戚雪诃对北夷人的恨。
“陈寻此人泯灭人性。”周明辉的手轻轻按在戚雪诃的肩膀上,眉头微微蹙着,慢慢说道,“我们在济州城郊与他交手,他……在地上撒了火油,驱使北夷残部和他们的妻子打前阵。那些人身上穿着在油桶里浸润过的毛毡,只待双方开始冲锋,他们便点燃火种,将整个战场烧成一片焦土。”
崔凌云愣愣听着周明辉的话,几乎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陈寻?烧人来杀敌?”饶是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此时也露出骇然的目光。
“此事匪夷所思,是以我们不曾在信中所写,只能先回营地,亲自说出来。”周明辉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冷下来。
崔凌云不敢相信他们经历过怎样的人间炼狱,更想不出戚雪诃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士兵们冲出包围,死里逃生。
“他挟持了许多关外入中原的北夷孩童,驱使他们的父母做他的死士,在战场上充当牛马,说是灭绝人性亦不为过。”周明辉的声音也几乎在颤抖,那样的事,不是谁能接受的。
“可笑的是他们不是没有牲畜可用,而只是觉得北夷人比牲畜来得容易且没有什么用处。”戚雪诃声音嘶哑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