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凌云终于从早上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了一点,她摇摇头:“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这可是牵扯到一千多人的饭碗,她哪里懂这些。
萧子章却只笑了笑,不再多说。
此后数日,崔凌云不时地被萧子章提点两句,起先那些埋在心里的疑惑,又被萧子章坦然的态度软化,便是他当真心机深沉,阴险狡诈,可他对她可是全无保留的啊。
想到这,崔凌云又忍不住在心里犯傻。
青岩庄的事务很快填补了崔凌云铺子被关掉的空闲,她似乎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整日里研究不完的账本。那千余人的私兵,需要吃饭,需要武器,需要药品和物资,钱烧得飞快,整个世子府所有的钱,似乎都被拿去贴补这无底洞了。
所以造反果然也是个烧钱的活儿。
而就在此时,一个新消息渐渐在京城里流传开来。
戚雪诃要回京城了,此次回京并非小住,而是要成婚,皇帝体谅戚家为国牺牲,特许戚雪诃入朝中任兵部侍郎,婚后也不必再回南境了。
此事一出,全京城议论纷纷。
一是戚雪诃的夫婿到底是谁,二则,戚雪诃到兵部任职,明着是升了,实际上却也算是间接被削了兵权。
“皇帝不信我戚家,只因我们想法子赚点钱,给士兵们发军饷!哈!卸我的职,逼我成婚,这与残害忠良有什么差别!”戚雪诃饮尽坛中最后一滴酒,把酒坛狠狠砸在地上,醉醺醺道。
崔凌云踏入戚家时,便听到屋里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蹙了蹙眉,绕过满地狼藉的碎瓷片,转身关上大门。
“便是在家里,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的。”
戚雪诃喝的酒气熏熏,见是崔凌云冷笑道:“我说的哪一个字不对?我戚家三代人,都埋在战场上!埋在这北齐的江山里!可是他崔家!待我们,有一丝一毫的诚意吗?”
崔凌云听着戚雪诃字字泣血的咆哮,一时愣住了,她未料到,戚雪诃心中竟有如此多的不忿。
“你……别这样……”她轻声说道。
戚雪诃坐回椅子上,伸手捂住双眼,许久才哽咽道:“我二哥月初时吐了血,大夫说他只怕活不过今年了。”
崔凌云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戚雪诃的二哥已经是戚家她这一代仅存的男丁了,听闻年少时也是英气勃勃少年郎,后来在战场上中了毒箭,自此缠绵病榻,撑到现在,只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他当年是为沈家四郎受那毒箭,你知道皇上要为我赐婚的对象是谁吗?”戚雪诃冷声道。
“不会……不会……”崔凌云喃喃道。
“对,正是他,沈四郎!”戚雪诃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传闻三年前,南楚与北齐在南境小范围摩擦,沈家为了给子侄们混军功,便派沈四郎入军营历练。没想到这沈四郎贪功冒进,中了敌人圈套,到头来还是戚雪诃的二哥拼死才救回来,戚家二郎也因此身受重伤。
如今戚雪诃二哥眼看不治,皇上却要把戚雪诃嫁给罪魁祸首,她心中的痛如何能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