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凌云紧贴着墙壁,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地牢苦寒,可她睡的是柔软的被褥,锦被里熏的是她每日都能闻到的香,萧子章就在身边,余下那些许的不一样,刹那间都仿佛不让人那么在意了。
只是萧子章的反应,叫她浑身难受得很。
他为何不碰自己呢?
崔凌云想不明白,她闭着眼,在黑暗中抱着自己的手臂,全无睡意。
萧子章坐了一会儿,大约是平复了自己的反应,才又慢慢躺下。
他自身后揽住了崔凌云的腰,声音涩然道:“我的母后是难产病故的。”
崔凌云睁开眼睛,黑暗中她只能看到斑驳的墙壁,可是呼吸却忍不住急促起来。
“她年少时便嫁给我父皇,彼时也不过十四岁,入宫没多久便有身孕,前面三个孩子却都夭折了。也许是不停地有孕掏空了她的身子,她的身子很不好,待拼死生下我,很快便灯枯油尽而死。”
崔凌云抓着被角,轻声问:“是吗?”
“是以,我不想那么早便让你遭罪,我曾私底下问过大夫,保安堂的妇科圣手廖大夫说,女子生育,最好是十六岁,身量长足了以后,所以你莫要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萧子章的声音低沉,听得崔凌云耳根发红,她结结巴巴道:“谁……谁着急了……”
这人真是的,说话怎这么不遮掩,倒像是自己有多么着急似的。
崔凌云心里生气,索性闭上眼,不理萧子章了。
“嗯,是我心急。”萧子章知她害羞,忙应下来,心中却是满满的心事。方才的话只有一半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这北齐山雨欲来的局面,早已不允许他有任何的牵挂与分心了。
崔凌云安安稳稳在大理寺里呆了三天,便全须全尾地被放出去。
纵然有萧子章陪伴,牢里的特例开了一个又一个,她也仍然不痛快得很。
她要沐浴!要梳洗!要换衣服!
她身上都快长跳蚤了!
回到家,她把自己泡在水桶里足足两个时辰,梅香往里面加了十桶热水,才终于把通身清爽的崔凌云扶了出来。
“可算是舒坦了。”洗完澡的崔凌云躺在软塌上,惬意地眯着眼睛,她现在舒服极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被捋顺了。
梅香取了干布,帮她把头发一点一滴地擦干,桌子旁叠了足有五六块,梅香嘟囔着,“世子妃和世子都不在,奴婢快要吓死了。”
崔凌云笑道:“怕什么?有世子在,还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事,他不都能解决吗?”
梅香不吭声,崔凌云也不觉得奇怪,只继续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世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事事都料事如神,我们还怕什么?”
她不觉得奇怪,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是萧子章低笑着问道:“是吗?”
崔凌云猛地睁开眼,想坐起来,却猝不及防被拽疼了头发,发出“哎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