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宫一早
青铜灯下,嬴荷华喝完又一碗中药。
阿枝递来一叠褐色的帛卷,她想着日间嬴荷华对李贤说的话,踌躇道:“公主,这是李监察送来的药方,您看是否需要我帮您处理掉?”
“不。”“专家号挺难挂的。”
阿枝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显然没她明白意思。
“他医术好,放着不用浪费了。许栀解释道。
许栀看了看卷书上几帖用药:黑芥穗三钱,炒丹皮三钱,当归钱半,人参一钱……这和少府太医属开的差不多,这么多药方里面,只有夏无且和李贤的方子用药之量最贴近。
“那我把这一方送去抓药。”
许栀点点头,又叫住阿枝,“先把它送去太医属吧,免得教我的主治医师难办。”
阿枝已经很快理解了这个主治医师讲的就是那日在外为公主就地诊脉的徐风,夏无且的徒弟。
“诺。”她收起绸布。
话音刚落,霜雪声就落了梅花枝头。
来的人正是那位徐御医。
“您怎么又一早就来了?”许栀问。
他颔首道:“臣听闻殿下素有早间习学之例。”
许栀素来不喜欢早起,在楚国时日,她也没有这个念头。回咸阳之后,更是身体发虚,恨不得每日躺他半日。
“我哪有……”
许栀摇头,刚要反驳,她脱口而出的话,蓦地顿住。
一个清质不知道从哪一处记忆区块中跳了出来。
——清晨露好,当习六艺中的棋艺。
四年前的事情重新翻到她眼前。
那时候,她每天天不亮就被侍从给喊醒,理由无不是张良天不亮就出现在芷兰宫门口。
她在咬牙坚持了七日后,还是受不了。伞给他扔了八九把,把墨水整得到处都是,最后折腾得连侍从也不和张良一同来。
谁知道他就自己抱着棋盘,提着个箱子,还是雷打不动的准时出现。
“你用不着这么勤勉吧。父王也没说给你发的俸禄是课时费。”
张良温柔朝她笑了笑,俯下身说,“既然是公主要我教你,我也说了愿教你,良便不能让你父王所予俸禄白费。”
于是就是雷打不动的时间。
她彼时的不屑,汇聚成了现在的不可得。
大概正是这四年,让宫中人把张良的习惯当成了永安公主的习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