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案而坐,侍女捧上凉茶。
魏相沉沉地笑道:“哪一个国家不曾有过明主贤臣良将,走到今天的地步,我真该信了你的话,这是天命。”
老友看了眼魏国的天空,摩挲着手盏间漆白色的纹路,“显也啊,你比我年长二十岁,什么天命不天命的,还没到最后。荀况与你深交多年,他不信天命,你信什么命?”
“垣兄。我方见了王上,这十年,我与王上不是没有努力过,但事到如今,也生出了几分蹉跎。”
墨柒看着杯盏中的水,“这不是王贲率秦军对战魏武卒。这实际上是张仪与信陵君横隔了半个世纪的纠缠。”
他朝魏相道:“显也。垣当年因吕相被逐,落魄之时,若无你当年赠饭之恩,不可苟活于今日。”墨柒续言道:“若兄愿赴他国,垣当倾力相助。莫说荀况在齐国,若你想去秦,也去得。”
显也握拳,咳了两声,憔悴苍老的脸上唯有那一双眼睛还有些亮光,但想到魏国,他的光又熄灭了下去。
“我知道,你与李斯曾在吕不韦门下为门客,他与你关系匪浅,若得他引荐,我也不会困守大梁。若早个十年,我还当听君之言。”
显也呼出一口气,“我年老了。至此,不想折腾。我想啊,与大王一同,不负他兄长临终所托。”
显也拍拍墨柒的肩膀。“但公子咎还年轻,他不该和魏国一起沉沦。这次去秦,他来书说昌平君之求,是我首肯,他才去执行,不料公主没娶成,还反倒回来一趟,大王这次怕是不会放过他了。”
墨柒道:“阿咎是我唯一的学生,兄当放心,我必保他安平。从间有转圜之人破局,未尝可见来路。”
显也不解:“垣兄所言何人?该如何破此僵局?”
只听对方缓言道:“制住张良,不许他归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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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盖的马车停在上将军门前,四周八角垂了深色流苏穗,家臣只听车响,深感来人身份尊贵,再见那门帘上面绣着回环玄鸟纹饰,便知此来为王室中人。
“荷华方才下帖,不日便前来拜会,实在失礼,还望王将军海涵。”
王贲的神色并不意外,身上乃内敛沉稳的武人气质。王贲比蒙恬年长几岁,已有出兵攻赵之沙场征伐的经验,举手投足间皆是剽悍利落。
他颔首拜道:“无论公主何时莅临,都乃蓬荜生辉。”
“王将军知晓我所来为何?”
她进到家中方知晓王翦父子为何是秦国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