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的冷,烧得发烫的碳火让室内温度陡然升高,冷热转换太快,让人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许栀终于停在了他的面前,她缓和地对他笑了笑,“大半夜不睡觉?”
每个夜晚他都难以安眠,只有梦中的冷与血才能让他时刻铭记他的前路,让他一遍遍清醒自己在赎罪。
“臣明日将去邯郸。”
“邯郸。”许栀想了会儿,“赵嘉也说了不少邯郸,他说的是过去的事情,你知道吗?”
“臣听父亲曾提过,郑夫人与王上年幼曾在邯郸相识。”
果然是年少相识,那么赵嘉也是了。
“原来如此。”
许栀沉思一会儿,心中有了大概,她复又抬眸看了李贤,总觉得他今日很奇怪,“好了,你我两人在的时候就别称臣了。”
李贤的胳膊被拍了一下,一直处于冬日沉寂中的河水不会流动,但现在她成为了凿冰之人。他却有着几近冷漠的清醒,一条法律释文不会只针对一个案件,她也不会是他一人的光亮。
她连头发也没有绾,人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身边靠,他都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暖意。
她说她是许栀,她说她是为他们而来,她说她来自两千年之后。
这也意味着,她终有一天是要回去她的时代,她终不是此世之人。
就像他,本是惨不忍睹地死过一次,他不会对任何血腥与疼痛有反应,也不会惧怕任何死亡。
李贤这一生从死亡的起点开始,回到死亡的结局才是他的宿命。
所以,自始至终,他不曾逾池一步,但他不愿放手一个可以把希望攥在手里机会。
在许栀一再的要求下,又再以抬头和他说话太费脖子,终于让李贤坐下了。
她听他提及邯郸,她看过书中记载,但也匆匆一笔,便嘱咐道:“战事危险,邯郸此去,你多加小心。”
“若我回不来,你会伤心吗?”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认真。
“你怎么又在问这个问题?我说过,”
李贤打断了她,“我之前听你唤张良子房,你不好奇我的表字吗?”
许栀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到这上面,便用眼神表达了想要知晓的意图。
“我弱冠之时,楚国未灭,没有上蔡族老,也并无祖父阿母。在咸阳,只有父亲与兄长。”
“是何字?”
“景谦。”
“景谦。”她重复一遍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