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辙是榫卯结构,经刚刚的侧翻,她已明显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雨水不停地从天上砸下来。
下坠的马车被一道力给缚住,她脚下的木板彻底经受不住这力,咔地断裂。
没有急速坠落。
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袖子。李贤半悬在车厢的上方,一手将佩剑插进石头的缝隙中,一手攥住了她。
“别怕。”
许栀看到他长年累月不加变化的眼底终于添上了一丝正常人才有的慌乱,她忽然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抽出了那柄刀。
刀锋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李贤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张良会突然站立不稳。
她足够干脆,也果然够狠。
但现在,他紧紧拉住的这个女孩,脸上挂着一种释然的笑意。
她明明知晓后来发生的一切,但她的眼睛却闪耀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芒。
这是他经历过一遍后,不可能阐发出的希望。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我记着结局,自遇到了你,我便知道大秦一定可以避免走向毁灭。”她说。
“不,上一次我能救你,这一次自然也可以。复生这样的事都可以发生,我一定还可以救你。”
“李贤,你还有未竟的事。”
许栀被车枋给卡在车中,她不是杵着不动,而根本没有办法逃离这辆马车。
她望了眼即将断裂的车枋,张良的身体也只被这一根车枋拦住。她看到他的后背有两支箭,压抑凝滞得令她不能呼吸。
那样快的刹那,张良却用身体挡住了箭。她想起他的眼睛,想起那一抹棕色和他的血,浑身颤粟,止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她只能在心底去理解什么是一语成谶——她杀了他,她也果然把命赔给了他。
许栀带着泪复直视李贤的眼睛,努力朝他展露了一个笑容。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你要保住章邯,务必不能让他因我之死而死。接着是刘邦、项羽,这两个人是最为关键之处。韩信、张苍你可以留,也可以杀了他们。你记得叮嘱我的父王,让他不要服用丹药,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请转告我的母妃,这世上只有死亡才能伤人最深,勿要自伤。请你暂告王兄,这是意外。”
“我的书在芷兰宫的道家经典的夹缝之中,里面的东西只有你一个人能看懂。”
他听她用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话语说:“或许在博物馆我们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