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如刃的目光逐渐平息。
片刻,郑晚瑶到底是缓缓松开了手。
……
深宫寂寂,唯有风拂古树的婆娑之声。
郑晚瑶还不困,过度的紧张与心跳加速令她有些口渴,索性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抬眼望去,沈霁临仍旧两眼紧闭,在榻上安睡。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沈霁临其实被伤口的疼痛唤醒了神智,只是不曾表露。
都是习武之人,顺理成章的,他敏锐察觉了身边那股凛冽的杀气。
毫无疑问,是郑晚瑶想要有所动作。
袖下的指尖不由悄然一蜷,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静静等待着她的下一步。
明明感觉她已经在靠近了,却又忽然半途顿住。
片刻后,郑晚瑶竟径自去喝茶了,再没管他。
她终是没对他下手。
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不受控制地泛起涟漪,一层一层,叫人无法忽视。
沈霁临睫羽轻颤,缓缓睁开眼眸,透过床帘去看郑晚瑶。
只见少女仅着寝衣,愈显得出水芙蓉一般身子清丽,只是光线混混,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沈霁临自嘲道:“我还真是自作多情。”
随即他便再度闭上眼睛。
他不可能会动心。
郑晚瑶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对他这个宿敌手下留情,估计也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一夜无话。
次日,郑晚瑶是被外头的动静吵醒的,一看天边才亮起鱼肚白,她以为起得足够早了,不想殿内早已没了沈霁临的身影。
也是,大婚总是有诸多事宜要准备的。
诡异的是,这场盛大庆典的两个主角,都不曾发自肺腑地感到欢喜。
常朝殿外,十里红绸绵延,笙箫奏凤凰,鼓乐迎佳宾。
沈霁临一身簇新的玄色麒麟纹婚袍,脚下踩着石金桃皮靴,玉冕上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徐徐垂着两条殷红的丝绦,端得是华贵难言,稳着持重。
苏若彤亦是凤冠霞被,阔大裙摆上,是金银丝线绣成的百鸟朝凤图样,栩栩如生,随行动流光潋滟。
文武百官含笑观礼,无不交口称赞。
“果然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呐!”
“郎才女貌,竟是话本子上都写不出这么登对的。”
“皇后娘娘气度雍容,想必少不了靖国公教女有方之功。”
……
靖国公得意地扬了一点笑,望向自己的女儿。
他最宠爱的小女儿,自然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帝后携手走过七十二层白玉阶,阶下恭维贺喜声四起,瞧着倒真像一对饱受祝福的金男玉女。
唯有两人心中明了,他们看彼此是半点情意也没有。
礼官在一旁高声诵读祝词:“芝兰茂余千载,琴瑟乐享百年,明德流芳远,螽斯瓜迭绵……”
背对着众人的沈霁临却没什么表情。
这般美好的祝词,他总觉得嘲讽。
她太过愚蠢,哪里和兰芷玉树沾边?
钟鼓齐鸣,乐声悠扬,放眼望去满目尽是灼灼的红色。
这样艳丽的色彩,却无端端叫他想到郑晚瑶。
心狠手辣,又近乎狡诈。
唯独这样的赤红色才该与她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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