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确实是实话。
天冷易惹头风,昨晚点上那包淡紫色的香粉后,那阵恼人的痛意的确缓和不少。
沈霁临想,太医也看过,说这香粉无毒无害,用料都极安全。
只是不知为何,好像越靠近郑晚瑶,他就会越放松。
当然,这话沈霁临是不会问不出口,只当是隐秘的恶念在作祟而已。
他面上依旧漠然,将香粉的功效一笔带过:“尚可。”
郑晚瑶知道沈霁临是嘴硬,也不强逼他承认,径自唤来婢女伺候晨起梳妆。
宫人端来浸了鲜花汁子的温水与柔软丝帕,她被搀扶着坐下,行动间一头柔润水亮的乌发轻轻摆动。
沈霁临蓦地想到,从前老皇帝夸赞妃嫔青丝柔顺,总说像一匹光滑柔软的绸缎。
如今看来,郑晚瑶那一头却是招魂幡了。
侍女心灵手巧,很快为她梳好一个文雅的堕马髻。
“郑君今日想戴哪几样钗环?”
说着打开了妆奁,里头琳琅满目的珍奇首饰,自然也都是沈霁临赏的。
郑晚瑶思忖片刻,最终拣了两支缠银丝嵌红宝的蝉花小簪,下坠细小的水晶流苏,一颦一笑摇曳生辉。
沈霁临现在知道,老皇帝在时,为何那么爱看宠妃梳妆了。
因为会心生悸动,再也难忘。
“燕国首饰都是这般精巧细致,形状轻逸吗?”
郑晚瑶揽过青铜圆镜,姿容绝艳而不见自怜之色,更显气度出尘。
侍女笑道:“郑君有所不知,大燕自太祖开国以来,便多好清雅之风,无论男女,皆以此为美。”
她还不知郑晚瑶为何发此疑问,只是老实应答。
沈霁临却心下了然。
他环视一圈,见桌上有花开得正盛,便起身用匕首割下。
郑晚瑶揽镜自照,但见少年立足身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一朵鹅黄的海棠缓缓簪入鬓发。
层层绽放的花朵正压一压质地轻盈的钗环,也为一身清淡装束添了几分颜色。
婢女看得呆了,目光在自家陛下与郑晚瑶之间游移片刻,而后十分知趣地退了下去。
临走前还在心里腹诽——这位年轻的新帝自登基以来,手段残忍,是男是女都一般的冷血对待。
何曾见过他亲自为谁簪花?
看来,那些传闻大约是真的了。
空气格外寂静。
插好花后,沈霁临很快收回了手。
袖下,他的指尖微微蜷起一点,触碰乌发的柔润触觉似乎仍有残留。
“沈公子心灵手巧。”郑晚瑶转头道:“今天日头这样好,不如出去晒一会太阳。”
“所以你才特地梳妆打扮?”
少女坦然颔首:“对。“
沈霁临歪头:“殿下就没想过,若我不同意呢?”
可她只是伸手扶了扶鬓上宝珠,坐在椅上抬起头望向他。
“沈公子应该不会,毕竟我已经收拾好了。”
郑晚瑶声音不大,似乎真的只是寻常贵女。
“你若不放心,和我一起去不就成了?”
沈霁临:“……”
被看穿的感觉真是令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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