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摇了摇头。
“不,贪官有罪,但也无罪,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假如某地出现旱灾,赈灾需要一百万两银子。
朝廷拨款一百万两,如果赈灾的官员能用五十万两就把灾赈好,那他贪剩下的五十万两,那就是无罪。
可若是明明一百万两才能赈灾,官员还贪了这笔钱,让百姓遭灾,那这种贪,就是有罪了,父皇明白吗?”
朱元璋轻哼一声,“贪官就该杀!没有什么大道理。”
朱权听后,也只是笑了笑。
“父皇,一个人心中的成见,就宛若是一座大山,任凭怎么努力,也搬不动它,我与你三观不合,就是我们之间沟通最大的障碍,所以你不会认可我的。
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从古至今就有两套运行的规则,要么明白规则,要么被规则淘汰掉,顺者昌,逆者亡,这两套规则,一套在明,一套在暗。
明的是仁义礼智信,暗的则是利益算计,父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想对百姓好,天下官员几乎全部反对,甚至各种对百姓好的政策都是阳奉阴违?”
朱元璋摇了摇头,“咱不明白,咱杀了那么多贪官,可他们就是不知道收敛,苍天若再给咱二十年当皇帝的机会,咱还要继续杀贪官!”
朱权叹了口气,“所以啊,儿臣奉天靖难,这才一路进了紫禁城啊。”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朱元璋不理解,思想已经禁锢的朱元璋无法理解朱权的先进思想。
“为官者,他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土地玛瑙,而是底层的百姓,你为百姓好,就是在动官员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动他们利益就是在剥夺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命受到威胁,什么不敢干?”
朱权呵呵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眺望外面的天空。
“笑话!咱就不信,一路杀到底,杀不尽天下贪官!”朱元璋觉得朱权的话十分可笑。
朱权没有否认,“父皇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也觉得很可笑,可那又怎样呢,这不是事实吗?百姓底层的观念,才是官员利益的来源。
天下这么大,治理的话,靠你我一个人治理得过来吗?不还是要靠他们官员!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你得给他们前进的动力啊。
父皇你信不信,我跟徐允恭说三月份要看见船,他二月份就能给我造好,我拨给他四百万两,就是在默许他贪,只要他能把事情给我办好,贪又怎么样呢?
你想天下皆清官,永远都不可能!因为在乌鸦的世界里,白天鹅就是罪!就是异类!你在挑战这几千年的规则,所以官员跟你离心离德!”
“可笑至极!你就默许他们贪吧,到时候你才是让百姓受苦最大的罪人!”朱元璋同样也站起身来,用痒痒挠指着朱权的背影道。
朱权淡淡道,“比起只知道剥削百姓的贪官,我宁愿用能干实事的贪官,最起码他把事情干了,那他只要不过分,自已把控好尺度,我睁只眼闭只眼又怎样呢?当然,他若过了线,该杀就杀,绝不姑息。”
“糊涂!”朱元璋怒道。
来到朱权的身边怒喝。
朱权依旧淡淡道,“这不是糊涂,这是人情世故,没有背景、不懂贿赂的官员,十年知县的大有人在。
有背景,或者是知道迎合上司,贿赂上差的官员,十年足够他平步青云,甚至爬到高位,权掌中枢,这就是现实!”
“歪理!歪理!歪理!”
朱元璋极为愤怒,朱权的话在他听来那就是歪理。
朱权转身看了眼朱元璋,“父皇,我说了,三观不合是你与我沟通最大的障碍,我还有奏折要看,父皇没事就回去吧。”
说着,朱权继续回到位置上看奏折。
朱元璋也被朱权给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