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这还是李玄瑾第一次用这个词,戚婵抬起头望着李玄瑾,李玄瑾的眸子黑白分明,宛若一潭清澈冷冽的湖水。
她拉开搁在膳桌前的圈椅,缓缓坐下,然后应了声好。
李玄瑾听罢,他憋在喉间数月的话问出了口,“我对你哪儿不好?”说话时,他的神尚算平静,表情也极其克制。
戚婵闻言,稍稍愣了下,然后她冲着他点了点头:“陛下待我很好。”这话是心里话,李玄瑾待她的确是最好的。
李玄瑾盯着戚婵,用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虽然没说话,但戚婵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偏过头,眼神随意地落在殿内的某一处,“有一只鹦鹉,它生来就爱学人说话,但它的主人不喜欢它学人说话,所以它一说话就打它,于是这只鹦鹉就不在学人说话了,主人对它也很满意。”
她抬眸看着李玄瑾,“但是,鹦鹉的主人不知道的是,在他没看见的地方,鹦鹉就会偷偷地学人说话,因为这是这只鹦鹉的本能,学人说话是它如何也改不掉的习性。”
“而不是因为主人对它不够凶,教训的不够。”
随着她多说一个字,李玄瑾的心就越来越冷,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将本性难移四个字盖在自己头上了,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他是她的问题,她性格有问题,所以就算他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上他。
李玄瑾站在距离戚婵圈椅两三米处,握紧了拳头,半晌,艰涩地吐出几个字:“真改不了?”
戚婵迎着他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
几乎是她点头的那瞬间,李玄瑾就飞快地转过了身,飞一般地离开了凤鸣宫,他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戚婵望着空荡荡的膳厅,若不是她刚刚让丹喜多准备的一副碗筷,她都要以为李玄瑾的到来是一场错觉。
似又有脚步声响起,戚婵微侧过头,她过了几瞬,才看清来人,轻轻地叫了声丹喜。
戚婵的表情依旧是淡的,但双眸却出现了怅惘之色,丹喜有心想说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就在她保持缄默的时候,戚婵眼底淡淡的脆弱已经收了回来。她拿起玉匙,盛了一勺粥,刚喂进嘴里,眉心不由自主地拧了拧。
丹喜骤然回神,小声道:“娘娘,可是冷了?奴婢让膳房重新做。”
戚婵将嘴里这口冷掉的鱼片粥咽入腹中,摇了摇头:“不必了。”话罢,她拿绣帕擦了擦唇角,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李玄瑾离开凤鸣宫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回到了宣清宫。李总管现在已经很适应陛下这样难受又悲愤的情绪了,见他哐的一声合上东暖阁的房门,将众人拦在殿门之外,李总管就知道陛下一定又是去了皇后娘娘那儿,他赶紧对着宣清宫众人使了个眼色,提醒大家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发出任何动静来。
宣清宫顿时静的雅雀可闻,但一盏茶后,一阵脚步声在殿门口由远及近,李总管偏过头去,借着明亮的宫灯,他看清出现在宣清宫前的一行人是皇后娘娘。
李总管赶紧迎上去,行了个礼。
戚婵看了他一眼,问:“陛下呢?”
“陛下在殿内。”
戚婵唔了一声,抬脚就往里走,李总管见状,连忙拦住戚婵的去路,戚婵侧眸盯着他,李总管憋出一丝小心翼翼的笑:“娘娘,陛下今日的心情不大好,您,您看……你要不要换个时间来。”
戚婵听罢,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李总管拦也拦不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戚婵走到了东暖阁门口,倏地一下推开了门。
门推开的时候,李总管也听到李玄瑾冰凉的声音:“出去。”
李总管觑了眼戚婵,就见皇后娘娘直接进了殿内,李总管还想再劝一句,但戚婵哐当一声合上了房门。李总管站在门外,盯着这一扇雕花朱门,只好示意大家站远了些。
李玄瑾坐在南窗的美人榻上,听见外间竟然有脚步声越来越响,他猛地一下扭过头,然后就看见出现在缓缓走近他的戚婵,李玄瑾瞳孔微微一缩,左手捏紧榻上的扶手,才没有倏地起身,他用一种冷沉的语气问,“你来做什么?”
戚婵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李玄瑾坐着,她立着,要比他高半截头,戚婵在他面前微微蹲了下来,直到两人视线几乎持平时,戚婵出声了,“我来问你的选择。”
“选择?”李玄瑾闭了下眼。
戚婵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这样一直纠结会很痛苦。”她笑了下,“长痛不如短痛,要么接受这样的我……”
李玄瑾神色骤然一变,戚婵手摸上他的面颊,语气又温柔又无情,“要么和我一刀两断,放下戚婵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