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师挠头怒吼道:“我在意!我绝对不允许一丝一毫的瑕疵存在。”
黄濑凉太一进门就听到泷泽的嘶吼,他吓得后退了一步,扒着门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助理注意到他后立马跑出来,频频鞠躬向他解释。
黄濑凉太好脾气的摆手不在意道:“没关系,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可以。”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影响黄濑君的拍摄吗?”
黄濑凉太算了下时间,摇头道:“不会,拍摄现场就在附近,很快的。”
助理松了口气,见就他一个好奇地问了句,“黄濑君就一个人吗?”
黄濑凉太点头道:“经纪人有别的事情,我又不习惯带助理。”
刚刚结束不久的选秀节目《Search For Star》上,黄濑凉太虽然没有出道,但人气却暴涨。
原本公司就没打算让他成团,而是给他准备了更多资源,在节目上混了脸熟之后直接solo出道。
按照黄濑凉太的个人发展来看,solo出道是最适合他的路。
他好奇地问了句,“里面的是谁?”
他跟泷泽合作的时间不算短,节目里的造型几乎是泷泽包办的,其他成员还羡慕他参加选秀还有公司派业界有名的造型师给他弄造型。
泷泽脾气差,嘴巴毒,还有强迫症,一般没人请的动他,他看不顺眼的人都懒得搭理。
能让泷泽发出那样怒吼的人一定不简单。
助理给他递了杯水道:“是花泽小姐。”
黄濑眼睛一亮,放下水杯就往室内走。
墙壁上造型时尚的时钟看不到数字,花泽透算了一会,才算出现在是下午六点。
整理蝴蝶结已经整理二十分钟了。
“快了。”泷泽安抚道。
十分钟前,他就是这样说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龟毛?不就是两个褶子不对称吗?
黄濑凉太一进门就看到站在灯下好似发着光的花泽透。
穿着淡紫色浴衣,腰身处游着一尾蓝色的金鱼,恍惚间金鱼摆尾摇曳而来。
穿着浴衣的花泽透变得不再有攻击性,锋利的棱角被磨平了一些,像在雨过天晴盛放的丁香花,上面沾着雨水,优雅又内敛。
泷泽终于将花泽透背后的蝴蝶结整理好,垂落下的蓝色蝴蝶结像金鱼的尾巴一样,像在摆动,如梦似幻。
腰带系的很紧让花泽透不得不吸着肚子挺直背脊。优雅好难,腰酸背痛,她情愿在家里瘫着。
黄濑等她弄好之后才打招呼,他扬起唇,让低潮的气氛瞬间上涨。
“小老板~”
这样叫她的人,花泽透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黄濑你今天没有行程吗?”
话说出口花泽透才发觉自己犯了傻,如果没有行程就不会来找泷泽了。
“等会有个杂志拍摄。”
花泽透吐槽道:“什么杂志连造型师都不配要自己弄。”
黄濑一幅“你懂的”表情,“我说个字母你就懂了。”
他手比了个C还没说话花泽透就知道了。
花泽透嫌弃道:“扣死了。”
泷泽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跟她衣服相配的小提包,不大,放个手机就塞满了。
黄濑羡慕道:“啊,不想工作,我也好想去花火大会。”
花泽透拎着包语重心长道:“少年人,你还年轻不能这么没有上进心,好好工作,多赚钱,拥有了钱才能享受更有质感的生活。”
黄濑没有形象地摊在椅子上,他感叹道:“年纪轻轻就成了社畜的我,怎么享受生活。”
泷泽不满地拍了下他松散的背,“挺直。”
黄濑直起身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花泽透仔细打量了下他白净的脸,反驳道:“黑眼圈都没有,不是个合格的社畜。”
黄濑握紧拳头,夸张道:“小老板,我现在可以给你打出来。”
花泽透阻止道:“大可不必。”
她看了下时间,不再和黄濑聊天,匆匆道:“我该走了。”
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越来越远,黄濑再次松懈下来,叹道:“这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吗?专门剥削我这种普通人。”
泷泽微微一笑,帮他修剪头发的剪刀抵在了黄濑弯曲的背上。
“挺、直。”
话从泷泽牙缝中挤出来,黄濑识相的将背挺直。
太惨了,休息日要工作被老板剥削不说,连一个造型师都要欺负他,生活怎么就这么痛苦呢。
被黄濑撑着为资本家的花泽透才出造型室的大门就遇上正巧到达停在门口的车。
雨下的很大,顺着屋檐往下滴砸出一个小水坑,飞溅的雨滴正巧落在袖摆的金鱼眼珠上。
霎时,蓝色金鱼像活了一般,顺着往下滴落的雨水,游到了云中,化成了点点雨滴,落了下来。
拿着伞的助理奔出来,他气喘吁吁道:“花泽小姐,伞!”
车门打开,迹部撑伞踏雨而来。
他伞打的低,遮住了上半身,深蓝色的下摆用暗纹绣着抽象的玫瑰,花瓣上沾着雨水,新鲜的像早晨□□点钟迎着朝阳盛放的玫瑰。
雨水在他脚边聚集,随着他的走动泛起波纹。
他收伞停在了花泽透旁边。
“走吧。”
花泽透侧头看了他一眼,平时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松散的披着,有些凌乱却反而给他增添了色彩。
眼下的黑色泪痣像漩涡一般,仿佛可以将人全部心神都吸进去。
迹部挑选的两套和服颜色和谐,摆都绣着同样的玫瑰花纹,远远看就像情侣装一样。
雨水滴落的声音让花泽透猛然回神,她移开眼神,轻声应道:“嗯。”
她刚走下楼梯,雨水就溅了一脚,浴衣下摆颜色变深,湿了一片。
迹部将伞交给助理拜托他撑伞,他袖子往上收了一点,语气嫌弃道:“笨不笨。”
花泽透咬牙道:“我称你一声大爷,不代表你就可以像训孙女一样……”训我。
双脚离地,花泽透握紧了小提包的绳子,剩下两个字被迹部突然的动作吓得咽回了肚子里。
迹部将她抱了起来,花泽透双手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常年锻炼的迹部抱人很稳,花泽透感觉不到一丝晃动。
他的双手强劲有力,给予了花泽透很大的安全感,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难以分清楚是谁的心跳声如擂鼓。
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帮忙撑伞的助理觉得他此刻应该待在车底。
将花泽透抱上车后,迹部向撑伞的助理说了声“谢谢”。
车门关闭的“哐当”声像开关一样,开启了花泽透刚刚宕机的大脑。
花泽透迟疑道:“为了当好一个大爷,小景你这么拼的吗?”
花泽透讲话从不看气氛,空气中冒的粉红色气泡被花泽透的话全部给戳破。
开着空调的车内,冷的跟下着倾盆大雨的车外一样。
迹部手将座椅边缘捏皱,不平的褶皱好似他起伏不定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花泽透还不怕死地凑过来,迹部直接将旁边的毛巾盖到了她脸上。
看着就烦人。
花泽透拿下毛巾,自顾自的将身上的水渍擦干净。
迹部发尾落下的小小水珠正巧撞到她的眼睛里,他头发和肩膀都沾到了水,应该是刚刚抱她的时候沾到的。
她爬上座椅,半跪在上面靠近他,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湿润的发尾,柔软的毛巾蹭到了迹部的侧脸,痒意一直蔓延到“怦、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
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如果有人触摸,就会发现温度烫的惊人。
迹部伸手捂住了她的手腕,向下一拉,花泽透整个人就摔到了迹部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几乎是她每天都可以闻到的气息。
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人。
花泽透今天才发觉曾经锋芒太露的人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了可以让她依靠的参天大树。
迹部隐忍又压抑的声音传来,“够了。”
刚刚狂跳不止的心跳停滞了一瞬,她如坠冰窖,寒气从头到脚笼罩了她。
花泽透知道迹部的心意吗?
交往过无数任男友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她在装傻,害怕这层窗户纸戳破之后,两人平衡的关系会被打破。
她承认,她的心思很不堪,享受着迹部的付出,却从未跨出那一步。
可是比起爱情,这样的友情更让她感觉安全、可靠。
她可以失去那些交往过拥有一段情的恋人,却惧怕失去这个穿插在她生命中的“朋友”。
因为她知道,一旦失去,这样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迹部平淡的“够了”二字又何尝不是知道她隐秘的心思,警告她不给予回应就不要过多的靠近。
包裹着她的温度让她不舍得离开,她将脸往迹部怀里埋。
迹部手抬起,最终还是放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给予她最原始的安慰。
处于天平两端的爱情和友情不断的上下摇摆,花泽透在权衡最有利她的选择。
从小她就知道要做最有利于自己也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剥去“伪善”的外表,最在乎的永远是自己。
最终,友情的砝码压过了爱情。
现在她还是无法跨出那一步,跨出能够让爱情压过友情的那一步。
她内心质问自己,愿意和迹部一辈子是朋友吗?她可以很肯定的确定答案。
可当问题变成,愿意和迹部成为一辈子的恋人吗?答案变成了不一定。
无法给予迹部完整答案的她,现在一点也配不上迹部,花泽透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她从迹部怀里起来,收起复杂的思绪,笑道:“大爷,你刚刚拍我让我想起了我爷爷。”
迹部内心一叹,没人能永远的守在原地。
他意有所指的反问道:“是吗?”
花泽透脸上的笑容僵硬,她吐出一口浊气,回答他。
“是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