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泽透屏住呼吸无声的在刷动态, 她心不在焉,手指连续点了好几个赞,都没有看谁发的什么内容。
车内一片寂静, 只偶尔能听到呼吸声。
花泽透轻手轻脚的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关上冰箱门看到铮亮的冰箱门上的倒影时愣了一秒。
她顶着这副鬼样子在人前这么久?
衣服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头发也黏成了一缕一缕贴在头皮上,脸上脏乎乎的, 眼下的眼影和眼线糊成了一团。
丑的有些别致。
花泽透打开相机, 看了屏幕上的脸一秒就迅速关闭了手机。
只要她看不见, 她就当不存在。
手上沾着黏糊糊的血,她伸手抽了好几张纸巾才把手上的血渍擦干净。
擦完后, 她开始扣易拉罐的拉环, 做着美甲的手尝试了好几下都没办法拉开易拉罐。
她偷看了眼迹部,发现他已经靠着背椅闭上了眼睛。
花泽透稍微松了口气,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继续和易拉罐奋战,指甲都扣分叉了都没有扣成功。
为什么一口饮料没喝,她就已经累了。
她瘫倒在椅子上,人背的时候连饮料都在跟她作对。
不就是一瓶饮料, 不喝也罢。
手中的饮料被人抽走,易拉罐被打开的声音清脆, 打破了僵局。
花泽透接过饮料讪笑道:“小景, 谢谢。”
迹部再次闭上了眼, 头背着她对着窗外,冷淡的声音传到花泽透的耳朵里,“8000,现结。”
小气。
花泽透灌了口饮料,气呼呼地掏出手机直接给迹部转钱。
听到手机提示音, 迹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瞥了下手机上的信息,将花泽透转的钱接收下来。
她直接转了一万。
花泽透喝着饮料,阴阳怪气道:“一万给你不用找了,我可不像有些人小气的很。”
迹部懒得和她扯,收起手机继续闭目养神。
他不缺这点钱,纯粹就是看花泽透不爽。他现在心情很差劲,也不知道在生气什么。
是对花泽透故意隐瞒自己状况生气,还是对她并不信任他,连遇到危险都不愿意同他说而生气。
理性和感性在交织。
一方面他明白花泽透并不想将他卷入其中,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也许在她眼里他连重要的朋友都不是。
怎样都不对,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将花泽透屏蔽在外。
他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整理他的情绪。
这样感情用事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的样子完全不像他自己。
迹部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用他低沉的如同大提琴一样优雅的声音怼她,她反而觉得不自在了。
她也不是什么抖S的人,没被迹部反怼怎么这么不安。
她又刷了会手机,在聊天室无来由的怼了一阵太宰治,然后直接命令聊天室的现主人将太宰治禁言。
可折原临也并没有如她意,反而嫌弃她破坏群内和谐把她给屏蔽了。
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气死了!
花泽透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偷看迹部,她特意用夸张的动作弄出声响,想着迹部会不耐烦的怼她,可是迹部没有,她有些失望。
完蛋了,迹部已经气的对她失望到甚至提不起兴趣骂她。
她有些委屈,不是不想告诉他。
迹部看起来再成熟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她自己深陷危机中,又何必要将迹部拖入水中和她一同涉险。
“我很担心。”
她耳边又想起那天在医务室时迹部饱含着万千情绪的一声叹息。
想了想,花泽透试探地伸出手,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衣服。
没反应。
那就再拉一下。
还是没反应。
那就继续拉。
正在整理情绪的迹部被花泽透的小动作搞得甚是头疼,他睁开眼睛不悦地盯着花泽透捏着她衣服的手。
“松开,别烦我。”
“哈哈哈哈,小景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想提醒你快到家了。”
迹部看了眼窗外陌生的景色,质问道:“花泽透,你确定快到家了?”
确定了,迹部现在真的很生气。
她往迹部那里移了移,讪笑道:“大爷,别生气了,一直生气会头秃的。”
迹部更来火了,他面色不善地警告道:“闭嘴,我想安静。”
花泽透嘴巴紧闭,捏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嗯嗯嗯嗯嗯嗯嗯。”她闭着嘴在哼唧,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迹部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头疼道:“说。”
花泽透要憋死了,她喘气道:“生气真的不好,真的会头秃的。”
“闭嘴!”
“闭嘴前能否听我解释一波?”花泽透挣扎道。
迹部无情拒绝,“不感兴趣。”
“十岁生日那年,我和花泽类去游乐园玩,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劫匪绑架。”
花泽透说的内容吸引了迹部的注意,见花泽透停了下来,他赏了花泽透一个眼神,挑眉道:“继续。”
“那群绑架我们的劫匪应该早有意图,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跟踪了我和花泽类几个月,原定计划是我和花泽类放学路上的时候劫持我们,但是游乐场鱼龙混杂,劫匪见机行事绑架了我们。”
小时候,她与花泽类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样。
生活在大宅里的只有她和花泽类以及一众对他们毕恭毕敬的仆人。
父母早出晚归,有时候出差甚至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们的影子。
从有记忆起,一直陪伴她的只有花泽类。
他不怎么爱说话,经常靠在窗台上懒洋洋的晒太阳,要不然就是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
而她就待在花泽类旁边和他一起发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花泽类在某个宴会上认识了三个智障朋友。
习惯了花泽类安静的她,感觉他的三个小伙伴着实闹心。
烦人的是那三个智障伙伴还喜欢逗她玩,这让她更讨厌那三个小鬼了!
十岁生日那天,长泽阿姨照例订了个蛋糕,父母在外出差并没有回来。
老实说她也习惯了,复杂的课业让她没有空去想她的父母。
花泽类近期认识了藤堂家的姐姐,整日都往藤堂家跑,深夜才能看他回家。
平常也就算了,过分的是今天她生日花泽类都不在。
她气愤地吹掉了蛋糕上的蜡烛,并且决定这个蛋糕绝对不要给花泽类吃一口,哪怕她自己吃不掉丢到垃圾桶,也不给他!
哥哥这种东西是全天下最讨厌的东西,她坐在椅子上,咬牙将一大块蛋糕塞进了嘴里。
长泽阿姨见花泽透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吃着蛋糕明显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多管闲事的给两个主人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三分钟都没有接通。
紧接着她把电话打到了藤堂家,提醒了一下“乐不思蜀”的花泽类今天是什么日子。
偌大的别墅,冰冷又寂静,活在里面的人衣食无忧,但心却是空的。
和藤堂静一起在看书的花泽类听到有他的电话时,一张脸绷紧,他和藤堂静相处的时候并不想被其他人打扰。
他接过电话,脸上多了丝慌乱。
今天出门太急,他完全忘了是什么日子。
他表情太过难看,让藤堂静忍不住问:“怎么了?”
花泽类懊恼道:“我忘了小透生日。”
藤堂静建议道:“你最好快点回去给小透赔罪,她现在一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花泽类心虚道:“真的?”
藤堂静点头严肃道:“真的。”
她试想了一下她哥哥如果忘记了她的生日的话她会怎么做。
她肯定会生气一个礼拜,并且再也不和哥哥讲一句话。
想着想着她竟然真的生气了,直接将花泽类推出来门,“不哄好小透,以后你就不准来了!”
藤堂静挺喜欢花泽透的,因为她一见她就会甜甜的喊她“漂亮姐姐”,纠正了好几次她还是不改,甚至嘴还抹了蜜一样的反驳她说,为什么漂亮的姐姐不可以直接叫她漂亮姐姐?
没有一个女孩子会讨厌别人夸她漂亮,尤其是夸赞她的对象还是另外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花泽类在门外徘徊了很久,他在思考等会如何像花泽透请罪,他不怎么会说话,害怕他会让花泽透更生气。
“生日快乐,哥哥错了,忘记、生日。”
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站直手指不安的在搓衣角像做错事的孩子。
花泽透伸手将蛋糕移过来,用双手圈住蛋糕,她绝对、绝对不要给花泽类吃一口!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把蛋糕塞到口里,狠狠地嚼。
有些饱了,可桌子上还剩很多,她还分了好多给长泽阿姨吃,可依旧吃不完。
她蹦下桌子,动作让花泽透看的心惊胆颤。
慢点,慢点,别摔跤了。花泽类伸手想扶他,却被花泽透直接无视掉了。
她拿起蛋糕举了起来,径直出门路过了花泽类。
花泽类停在半空的手尴尬的收回去,原来……不是给他吃的。
他跟在花泽类身后,看她小心翼翼地托着蛋糕来到迹部家门口。
她垫脚,用手肘按响了门铃。
迹部透过猫眼看到了按门铃的是花泽透,他整理了下领带,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打量了他自己一眼。
准备完毕后他才开了门。
“花泽透,你是来找本大爷的吗?”
一个小屁孩自称本大爷,实在是有些滑稽。
花泽透举起蛋糕,坏心眼的想要用蹭到了奶油的手指去摸迹部的脸,但却被迹部察觉到了意图灵活的躲开。
他最近学习了网球,为了能够挥出有力量的球,正在有计划的锻炼身体,这段时间的锻炼让他灵活了很多。
但还是不够,他特意换上的黑西装沾到了明显的白色奶油,看的让他抓狂。
“花泽透,你这个脏女人离我远一点!”迹部惊恐的甚至忘了自称本大爷。
花泽透将蛋糕递给他,语重心长道:“小景,少和忍足一起看,你别学里的霸总,现实生活中霸总那样的人绝对会被套麻袋打的。”
“粗鲁。”迹部拿出小手帕仔仔细细的把袖子上的奶油给擦干净,“花泽透,你的礼仪是被你吃了吗?”
花泽透手里的蛋糕又举高了一点,“啰嗦,这个给你吃的。”
迹部嫌弃地接过蛋糕挑了一块进嘴里,“花泽透你是狗吗?蛋糕被你挖的跟狗啃的一样。”
他艰难的把蛋糕咽下去,不出所料,甜的发腻,这种东西也就只有小女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