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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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山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虽然心里觉得萧怀舟对于顾亭安实在是太过于照顾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止萧怀舟的行为。

刚才萧怀舟已经同他说的十分清楚,任何人都代替不了顾亭安在他心中的位置,他们曾经有过的回忆,谁也插足不进去。

包括谢春山。

所以谢春山只能紧紧追着萧怀舟的步伐一路往破庙走过去。

那些村民像是受到什么指引一样,尽管闭着眼睛,却可以绕过所有的障碍物到达破庙。

他们聚集在破庙的脚下。

其实那座破庙还是立在半山腰上的,所以从村民的角度,只能仰望那座破庙。

萧怀舟透过沉沉阴霾看过去,却好像看到了那座破庙最初的样子。

香火鼎盛,人来人往,也曾经十分繁华。

破庙里供奉的是谁?

为何最后会落魄成这样?

没有人可以给萧怀舟答案,他也来不及去细细思索。

因为这些村民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点燃了火把,每个人都举着火把,虎视眈眈的瞪着破庙。

有人大声吼叫:“那个邪魔歪道就在庙里,我们只要把这庙一把火烧了,就不会再受那个道长的控制!”

“对的,烧了这个庙,杀了那个疯疯癫癫的道长,从今日起,我们就可以得到自由了,龙神是不会怪罪我们的!只有杀了他们,龙神才会原谅我们!”

萧怀舟和谢春山对视一眼。

他们俩都听不懂这群村民嘴里在说些什么,什么龙神什么破庙?

什么疯子道长,什么邪魔歪道?

破庙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连供奉的神龛都没有,那怎么会有邪魔歪道呢?

这些村民看起来疯疯癫癫,可是举着火把的时候,又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们身后的影子。

他们点燃火把的动作并不僵硬,除了拖鞋的脚步有些奇怪,手腕关节处还是很灵活的。

这是死人所达不到的。

可见这些村民都是活人!

既然是活人的话,萧怀舟就没有办法让谢春山出手阻止他们,否则一旦伤及无辜,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能阻止的话,只能现在跑进去把顾亭安带出来。

否则还没等他找到食物,顾亭安就已经被人在破庙里煮熟了。

由于这些村民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两个,所以萧怀舟和谢春山很轻松的,就绕过村民从破庙的后门冲了进去。

顾亭安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但看起来气色已经好了不少,谢春山的那把本命剑也安静的躺在他的旁边。

由于有本命剑的原因,破庙里的黑气并没有肆虐。

见到他们二人进来,顾亭安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我听外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是挺热闹的,几百个村民叫嚷着要杀你。”

顾亭安:“???”

萧怀舟瞪了他一眼,伸出手去想要将顾亭安拉起来,顾亭安本身就有腰伤,现下又受了重伤,自己不一定能爬得起来。

可他伸出的手却被一柄剑挡在半空中,谢春山拦住了他,递出了自己手中的剑柄。

萧怀舟:“……”

行吧,知道了自己和顾亭安关系特殊,谢春山还没有选择杀顾亭安,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

顾亭安不明白他们两个出去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可现在也不是多说的时候,顾亭安一把抓住了谢春山的剑柄,借着力道坐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捂着腰站起身:“我们往哪儿跑?”

萧怀舟不知道:“先跑再说,离开这座破庙,看看这些村民想要搞什么事。”

萧怀舟总以为这些村民扔火把还需要一会儿,毕竟话本里面那些炮灰和恶人在做事情之前总是要说一大堆废话的。

可没有想到他们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小男孩拦住了去路。

是刚刚消失在破庙里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一言不发,只是摆弄着手中的竹竿,嘴里神神叨叨。

大概意思是说什么要发大水了,龙神发怒了之类的。

萧怀舟心里清楚眼前的小男孩只是一个脏东西,甚至可能直接冲过去,就能穿过小男孩的身体。

可是,他停住了脚步。

顾亭安也挺住脚步。

“他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莫名的出现,然后莫名的消失,我的军营里因为他死了很多很多人,侥幸逃回来的士兵都说看到一个拿着竹竿量水量的小男孩,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寻他。”

顾亭安有些惊恐:“现在他又来了,大概我们是逃不出去了。”

这话虽然有些扫兴,但是顾亭安说的一点也不错。

萧怀舟没有能够看见,可站在他身边的谢春山却看见神龛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幅画卷。

一幅年代很久,画着一个小小背影的画卷。

不知道是谁画下的这幅画卷,又将这幅画卷挂在神龛之中。

好像自从那些村民出现在外面开始,这幅画卷就出现了在这里。

和这副画卷一起出现的,除了那个诡异的小男孩,就是一群抓着火把的村民了。

谢春山觉得他们好像陷入了某一种幻境中,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可时间根本来不及让他们思考,外面的村民就说了几句话,就将手里的火把往破庙扔了过来。

破庙本身已经荒废了许久,四处都是容易点燃的干草和风干的木材,明明外面已经下了很久的雨,可是当那些火把接触到破庙的时候,还是瞬间点燃了破庙。

火势一下就窜得很高,将整个破庙燃烧起来,年久失修的破庙显然支持不住这么大的火势,很快那些风化的木头梁就开始往下落。

萧怀舟想要跑,可是顾亭安的腿脚不够利索,必须拽着他一起走。

更重要的是那个小男孩就拦在他们面前,似乎是挡着他们的去路,不让他们离开。

谢春山已经出剑,寒光笼罩了整座寺庙,一下子甚至将滔天的火势都压下去半分。

可那个小男孩似乎是虚体,谢春山的溅落到小男孩的身上,便隔空支了出去,并没有能够对小男孩造成实质的伤害。

小男孩周身都是黑气在往外迷散,如果是强行从他身边闯过去的话,很快就会被黑气包围,接下来就会如同那匹死去的骏马一样。

萧怀舟和顾亭安虽然看不见黑气,和隐约之间也觉得小男孩是在拦着他们的道路,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的危险,可是从小男孩身边穿过去,光想想就会让人觉得无尽的恐惧。

这种时候只能抉择了。

谢春山肯定是不会让萧怀舟穿过小男孩的身体,谁也不知道被火砸中更严重,还是被黑气缠绕更严重。

而萧怀舟也紧紧的抓住顾亭安手腕,一副一定要把顾亭安带出去的模样。

谢春山犹豫了半响,还没有作出决定,就见萧怀舟扭过头来冲着自己道:“你应该不会惧怕小男孩,谢春山,你先挡住他。”

萧怀舟说完顺势一推,将谢春山往前推了两步。

无数看不见的黑气网上蔓延纠缠住谢春山的身躯。

可他还是愣在那,一动不动。

只是目光有些失落的盯着萧怀舟和顾亭安远去的背影。

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又带着铺天盖地的绝望。

萧怀舟几乎是半抱半拉着顾亭安,躲过倒下来的横梁,一路冲出了破庙。

等他再回头想要去找谢春山的时候,却看见刚才已经摇摇欲坠的破庙在他眼前轰然坍塌。

破庙立在半山腰上,身后便是滔滔的黄河水。

失去了支撑的破庙倒下之后,连同许许多多燃烧着的木头翻滚下去,全部都坠入了黄河之中。

萧怀舟怔怔的站在原地,停顿了许久。

风在耳边呼啸,皆是悲凉的声音。

萧怀舟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那个黑衣道君提着剑从火光里走出来的样子。

他的面前,原本矗立的破庙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只有一些残存的木头还在兀自燃烧着。

在黑夜里面带来仅剩的温暖。

却空无一人。

等了很久,还是空无一人。

萧怀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捏住,他仓皇回过头,却发现是顾亭安。

不是谢春山。

“他好像掉下去了。”顾亭安指着滔滔的江水,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无所不能的谢春山吗,他怎么会掉下去?”

是啊,他怎么会掉下去?

他那一身惊艳绝才的仙法呢?他那一套霜寒十四州的剑法呢?

他是谢春山啊。

谢春山自己也不知道。

从山上跌落进冰冷的河水里的时候,他也在想,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萧怀舟推他出去的那双手,成了心中难以拔出的一根刺。

他知道这不该怪萧怀舟。

因为萧怀舟自己也不知道,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仙力。

萧怀舟以为他可以保护好自己,却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

周身的寒冷很快漫过谢春山的身体,脸颊,将他整个人埋了下去。

他心中的那根刺,不是因为萧怀舟放弃了他。

而是因为他终于体会到当时萧怀舟被放弃时候的感觉了。

归云仙府门口长跪了一夜,数万层台阶,一步一步满怀希望的走上去,却一步一步满怀失落的走下来。

谢春山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能够清楚的体会到萧怀舟当时的心情。

原来他曾经那样痛,那样失落过。

冰冷的河水将火光全部湮灭,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除了破庙已经消失之外。

了无踪迹。

萧怀舟站在山下,被顾亭安转了转手腕走到密林,避开了刚才那些村民。

顾亭安找了个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让自己的腰靠着大树。

萧怀舟回过神来的时候,顾亭安已经在旁边又点燃了一堆篝火。

他们现在是不怕点火取暖的,因为那些村民所有的目标全部都在破庙身上,根本不在意周身的任何事物。

所以破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们不了解的东西。

“你不用担心他,他可是谢春山啊,也许他掉下去不过是想要博取你的同情而已。”

顾亭安懒懒散散的,隐藏下眼睛里露出的占有欲。

萧怀舟动了动,微弱的火光让他找回了一点人间的温暖。

他拨弄了两下火苗:“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他刚才之所以一定要把顾亭安给带出来,一来是因为往日的情分,二来是他直觉顾亭安一定知道许许多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场即将要到来的洪水似乎和刚才的破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个小男孩一刻不停的在每一家商铺门口丈量水的深度,然后最终又出现在破庙里。

可见那个小男孩和那场洪水有着密切的联系。

而这一切应该只有顾亭安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看顾亭安的模样,他追这个小男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火光稍微遮掩了顾亭安身上被戳破的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坦白道:“说实话,我找这个小男孩真的已经找了一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我带领我的军队在钱塘镇附近操练,这里虽然没有什么高山,但是绕着黄河拉练是一个十分惬意的事情,所以我们就临时驻扎在了钱塘镇外。一开始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可某一天忽然开始下雨之后,连绵不绝两个月的大雨给我们造成了不少困扰。我原本准备等雨稍微小一点就搬离钱塘镇,可没有想到上个月开始,我们军队里的将士开始莫名其妙失踪了。”

“起初我以为他们是觉得操练太苦,又想到可能会打仗,有些害怕就做了逃兵,我派人往他们家乡送了信,可无一例外,他们家人都没有收到他们回去的消息。我又找了一些士兵去打探这些将士平日的行为,他们每个人都愿意用性命担保,说那些失踪的将士绝对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心思,他们都觉得那些将士出事了。”

顾亭安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不相信,你知道的,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不相信,可是所有人失踪之前都说自己见过一个小男孩,手里抓着一个竹竿量尺,他们的口径如此统一,由不得我不信。”

“直到我亲眼看见了那个小男孩,在每一个瓢泼大雨中,我都能看见他的身影。我追着他,追着追着他就消失了,要知道我骑的可是汗血宝马,而那个小男孩只是用脚走路。”

边境进贡的汗血宝马,日可行千里,怎么可能会追不上一个几岁的小男孩?

顾亭安从那一刻起才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是真的见鬼了。

“为了查到那个小男孩的消息,我特意挑了个日子,乔装打扮来到钱塘镇,询问每一个村民是否见过拿着量尺的小男孩。可是他们都跟我说没有。整个钱塘镇的村民,没有一个人认识那个小男孩。”

“我曾经听我母亲说过,如果一个脏东西在那个附近出没,说明他的家一定在那个附近,因为人就算是死了,他的魂魄也会念着家的方向留在那,所以那个小男孩一定是钱塘镇的人,可为何镇子上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萧怀舟安安静静的听着:“是那些镇民在说谎?”

顾亭安摇了摇头,自嘲似的笑道:“说起来你都不相信,我起初也以为那些村民在说谎,后来我又想着,也许小男孩是隔壁镇子跑过来的,不认识路就走错了,咱们不也是经常遇到鬼打墙吗,也许鬼也会认错方向呢,所以我就让我爹给我送了钱塘镇周围的地图,结果你猜怎么着!”

顾亭安突然凑过身子,语气凝重。

加上这周围都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月黑风高的一下子就将气氛给拉了上来。

萧怀舟虽然不怕,但也被这种诡异的氛围搞得寒毛直竖。

顾亭安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

“萧四啊萧四,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胆小。”

萧怀舟锤了他一拳头,顾亭安身上满是伤口,随随便便一拳头就痛的龇牙咧嘴。

可依旧掩不住笑意。

他们两个好像回到了少年的时光,回到了那种心无芥蒂的时候。

顾亭安笑完之后,又恢复了刚才严肃的语气:“我不跟你绕圈子了,你猜我拿到地图看到了什么,我居然找了一圈,没找到钱塘镇!”

没找到钱塘镇,这意味着整个村子已经从地图上消失了。

他们大雍朝如果将一个城镇从地图上驱逐出去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这个城镇曾经发生过一些可怕的事情。

要么整个城镇搬迁走了,要么就是整个城镇覆灭了。

否则绝对不会将一个城镇从地图上画到消失。

萧怀舟很偏向于第二个猜测,可是他明明记得前世就是钱塘镇发的大水,怎么会钱塘镇都不在地图上呢?

萧怀舟狐疑的目光看向顾亭安。

顾亭安解释道:“那些村民很奇怪,我也去探寻过,他们并不像是死了,他们这好像一到晚上就被某种邪术给控制住了而已,所以钱塘镇的消失,并不是因为整个城镇覆灭了,我猜大概是因为城镇迁徙,是留下这些村民守在原来的镇子里,然后正子失去了大量的劳动力,就没有办法上交税收,所以就将这个镇子和隔壁的镇子合并为一个镇,在地图上就换成了隔壁镇子的名字。”

顾亭安这个解释行的通。

萧怀舟白日里也同店小二打过交道,店小二明明有体温会呼吸,是一个正常的人。

不过钱塘镇上村民确实很少,很多人在大坝上拦着水的话,镇子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变得非常稀有,看起来确实不如其他城镇热闹。

“反正我也没有探究出什么别的结果,但是我还是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说那座破庙里面之前供奉的山神,因为没有能够守住黄河决堤而被人推倒了,换成了一个小男孩的画像。对于这个频繁出现的小男孩,我真的很好奇,该不会那个小男孩的画像就是我们能见到的小男孩吧?”

萧怀舟被这个猜想震惊了:“你知道小男孩的画像是谁画的吗?”

顾亭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听说是一个疯疯癫癫的道长,总之具体的信息我还没有打探到,我们接下来可以一起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