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姗失望的同时又执着地问:“为什么?你对以念姐的感情有那么深吗?我记得,你第一次去‘花嫁’的时候,你和以念姐还没有正式认识。”
“不,我们早就认识了。”秦宇扭头,眼神忧郁,望着窗外淡蓝色的天空,说,“五年前,我去过巴黎。”
沈以念送走了客户,看见自医院回来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韩姗,关切地问:“韩姗,你怎么了?”
“没怎么。”韩姗看向沈以念,扯出笑容,握起她的手,真诚地说,“以念姐,真的谢谢你,让我认识了秦宇,就算秦宇以后不是我的男朋友,这个男人也值得交朋友,所以以后,秦宇还是会来店里,你要对我朋友好好的。”
“啊?”沈以念觉得自己跟不上韩姗说话的节奏。
下班后,沈以念在秦宇的病房里,将韩姗说的话重复一遍给秦宇听,问他:“所以,你都对韩姗说了什么?”
“没什么,主要是人格魅力,她在替我打抱不平,因为每次我去你店里,你对我的态度都太冷淡了。”
“我有吗?”
秦宇眼中带笑,看着沈以念在认真思索,然后露出检讨的表情,笑了起来:“你也太单纯了,这玩笑你也信。”
沈以念无奈:“谁让你说的那么一本正经!”她不满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块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
秦宇伸手说:“给我一块。”
“不给!”沈以念要扳回一筹……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以念叫来出租车,坐到小区门口。等她走到单元门时,听见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她不免一怔,努力镇定,没回头。她在电梯前站定,几秒的时间,陆子晨就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等电梯。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爱上你,这辈子就让我们即使走在对面,也假装不认识吧……”
要讲话吗?沈以念在心里问着自己。
她睨了陆子晨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今天穿着黑色西服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面无表情,总之他看起来格外冷漠,给她一种非常遥远的感觉。
电梯门打开,陆子晨率先走了进去,沈以念随即也跟了进去。
两人的手同一时间要按下楼层,又在手不小心碰触后,同时收了回来,最后还是沈以念先按下的电梯。
电梯门再打开,整个时间也就几十秒,可沈以念却觉得漫长得闷到快要窒息在电梯里。
沈以念出了电梯,站在家门口,瞥向陆子晨开门的背影,动了动唇,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他们曾经那么熟悉,那么相爱,今天却陌生得如同路人,难免让人难过。
沈以念进了客厅,用手快速扇着已经湿润的睫毛,觉得只有大口大口地呼吸,才不至于心痛得昏过去。
路人,也许就是她和陆子晨之间的宿命。
另一边,陆子晨以颓废之姿倚着门板,如释重负,他像打了一场虽然没有输赢,却已经耗尽他毕生力气的仗一样……
为了不让这样尴尬的场面再次发生,沈以念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早出晚归,总之就是故意与陆子晨出入的时间错开。
可她忘记了陆子晨的上班是不固定的,所以她又一次在电梯里与陆子晨尴尬地相遇了,又一次无言,又一次如同陌路。
沈以念回家后,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喜剧电影,明明是喜剧,可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心乱如麻地关了电视机,沈以念拿起手机,她知道,她不应该往林泽枫之前注销的手机号码里发短信的,因为她已经确切知道那是恶作剧了,可她还是像着了魔一样发出短信说:“林同学,我很苦恼,我发现我还是如六年前一样愚不可及,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然后,他又一次将我推向深渊。我好没出息,做不到像陆子晨那样绝情,毕竟我和他已经认识了十六年,我将全部爱情都给了他,被伤得体无完肤还要在他面前故作淡然,如今我和他成为陌路,我竟还是释然不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和陆子晨真正成为陌生人?!”
按了发送键后,沈以念就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澡。她没指望对方会回复她,她只是想找个“树洞”,说下快要郁结窒息的心事,但没想到,当她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时发现显示着一条信息:“岁月尚且怜惜,一切顺其自然。”
如锦囊妙计,让沈以念豁然开朗,沈以念飞快地回复两个字:“谢谢。”
那边,“林泽枫”再无回复……
两天后,沈以念下班后刚走出“花嫁”,就看见贾万辉迎面走了过来。
“老贾,你怎么来了?”沈以念疑惑地问。
“今天思雯过生日,让我接你去吃蛋糕。”贾万辉解释说。
“对啊,思雯生日我竟然忘了。”沈以念惊讶说,随即略显为难地说,“可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办。”
“什么事情都得推了,不差这一晚。”贾万辉不由分说,拿过沈以念的手提包,放进了车里,沈以念这下不上车也不行了。
她坐在副驾驶上,给秦宇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朋友过生日,所以答应去接他住院的事要食言了。
秦宇很快就回她说:“没关系,玩得开心。”
“是老林吗?”贾万辉透过车内倒车镜看着沈以念问。
沈以念收好手机,说:“不是,一个朋友。”
“男的?”
“嗯。”
贾万辉忽然想到秦宇,问:“是不是我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男的?”
“是。”沈以念大大方方地回答。
“因为他,老陆和你闹别扭了吧?我看他这几天又像机器人一样玩命工作。”贾万辉试探地问。
沈以念低下头,说:“不是闹别扭,是绝交了。”
“这可真不像老陆能干出来的事,他一向很冷静。”贾万辉笑意十足,并不担心陆子晨和沈以念绝交这件事,只说,“不过啊,老陆遇见你不正常才是正常。”
沈以念默不作声。
良久后,贾万辉声音低沉地说:“以念,有些话我不应该跟你说,但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老林,还跟他联系不上,所以我只能跟你说说,你要是愿意听呢,你就听听,你要是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
“你是想说,关于我和林同学一起去巴黎的事?”沈以念扭头看向贾万辉问。
“不是,以前我可能会问,但现在不会了,经过我和思雯的婚姻出现危机一事,我懂了,感情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其他人没有资格说什么,我想说的是,老林还把我当兄弟吗?”
“怎么会这么问?”沈以念惊疑道。
“这么多年,除了你和老林刚去巴黎时联系过,他就再没跟我联系过。而我无论怎么联系他他都不回复,我不相信他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只能解释,老林在巴黎混得很好,好到不把我当兄弟了。”
“他没有不把你当兄弟。”沈以念急着解释。
“老贾,请你相信,林同学像你珍惜着和他的友谊一样,珍惜着你们的友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不能……你不能这样误会他。”
林泽枫就是因为太在乎他们的友谊,所以才让她对他们隐瞒他去世的事。不知道林泽枫知道他被贾万辉这样误会,会不会很难过。
想着,沈以念不免替林泽枫觉得委屈,呜咽起来。
“以念,你哭什么啊?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别……别这样。”贾万辉不知所措,紧张到结巴,说,“你别……别哭了……我就受不了你们女……女人哭,我不说了,以……以后都不说了。”
“不是,我就是想林同学了。”沈以念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容凄美。
北京这座城市,让她的泪点变低了。
“姑奶奶,你吓死我了。”贾万辉松了一口气,不再结巴,说,“思雯要是知道我把你惹哭了,今晚肯定让我睡客厅。”
沈以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沈以念笑了,贾万辉彻底放松下来,说:“其实我老早就想他了,就是生气,憋着一直没说。还有二十几天就过年了,你让他回国过年,坐飞机到北京,然后开着我和老陆的两辆车,咱们一起回哈尔滨过年。”
沈以念沉默不语。林泽枫回不来了,而哈尔滨是她的家乡,但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她的家。
贾万辉将车停在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和沈以念下车。出了地下停车场,沈以念在附近看见了一家鲜花店。虽然贾万辉阻止,但她还是买一束象征友谊的白色郁金香和一束象征爱情的玫瑰花。
“你怎么还买两束啊?你只要人到场,思雯就高兴了。”贾万辉说。
“这束是给你的。”沈以念将玫瑰花塞进贾万辉的怀里,“你有多久没有送过思雯花了?”
“从没送过,思雯说浪漫等于浪费。”贾万辉怀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走向饭店的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
“虽然她嘴上说着浪费,但她还是喜欢浪漫的。”沈以念笃定地说。
贾万辉憨厚一笑:“女人心,海底针,你们女人真难懂。”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包房门前,贾万辉推开包房门,让沈以念先走了进去。
原来热闹的交谈因为沈以念的到来而短暂安静几秒后,恢复热闹。
沈以念在十几张陌生的男女面孔中,看见了从主位起来迎上她的姚思雯。
看得出,姚思雯今天特意“打扮”了下,没化一点儿妆,素净的脸,明眸皓齿,身上穿着一套休闲装,酷似校服。
“你这是往十八岁打扮呀?”沈以念看着走到她近前的姚思雯,调侃地说。
“今天生日过完我都老了一岁,你总得让我打扮得年轻点儿,抚慰一下受伤的小心灵吧。”姚思雯笑嘻嘻地说,看着沈以念怀里捧着的郁金香,开玩笑地说,“来就来嘛,竟然就只买了一束花。”
“垃圾桶在哪儿?”沈以念作势要将花丢到垃圾桶去。
姚思雯开心大笑,赶紧把花放好。
沈以念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姚思雯说:“生日快乐。”她又伸手轻拥住姚思雯,低语说,“思雯,老贾不好意思,说什么都不进来,你去门口看看。”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见过。”姚思雯嘟囔着走了出去,狐疑地看着背对着她的贾万辉,不解道,“老贾,你干什么呢?”
贾万辉转身,一脸腼腆,手里捧着玫瑰花。
姚思雯惊讶不已。贾万辉对她的浪漫一向建立在——走,哥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虽然姚思雯猜到一定是沈以念出的主意,但还是因为这个小意外惊喜而羞涩地笑了起来。
“媳妇,送你的。”贾万辉将玫瑰花送到姚思雯的手里,在她脸颊上亲了口,说,“你还想吃什么?哥再请你吃一顿!”
门内正光明正大“偷看”的沈以念有种要栽倒的感觉,她临进包房前,教贾万辉说的明明是很浪漫的话。
“以念,你现在是不是有种要栽倒的感觉?”姚思雯头也不回地笑着问。
“知我者,姚思雯也。”沈以念竖起大拇指。
姚思雯爽朗地笑了起来,看着贾万辉越来越红的脸,说:“虽然没听见什么感动的话,不过,还是谢谢你们,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贾万辉脸红到脖子,轻咳了声:“走,进去吧。”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姚思雯挽上沈以念的手臂,笑容灿烂:“还是你了解我!他大爷的老贾,太实在,我就说过一次浪漫等于浪费,不用买玫瑰花,他就真不给买了。”
“知道老贾实在,你还不直说,怪你。”沈以念说笑着和姚思雯走了进去。
姚思雯对在座的人简单介绍了下沈以念后,就让沈以念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沈以念坐下后,才注意到还有两个位置是空的。
姚思雯顺着沈以念的眼神看去,解释说:“老陆公司还有事在忙,所以忙完接了王诗蓝再一起来,赶下半场,来,咱们先吃,一会儿唱歌去。”
沈以念点头。
贾万辉站起身看着在座的各位,端起酒杯,声音洪亮地说:“感谢大伙儿来为我的糟糠之妻……”
贾万辉话还没说,姚思雯就立即掐了下贾万辉的腰,疼得贾万辉嘴里发出“啊”的一声,赶紧改嘴说:“为我漂亮的媳妇庆生,大家都端起酒杯,祝我媳妇永远十八岁,也祝大家青春常驻!”
姚思雯笑着起身,接受朋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祝福,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大家都又坐下,聊起天,喝起酒。
沈以念听着他们聊天,从而知道他们都是姚思雯的大学同学,沈以念插不上话,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一个能迅速融入新环境的人,所以她基本上都是在安静地吃着东西,听着他们聊起学校的趣事,倒也觉得愉快。
结束了用餐后,十几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饭店,准备去附近的KTV唱歌。沈以念本是告诉姚思雯自己不去唱歌了,可姚思雯说沈以念欠了她六年的生日祝福,所以今晚说什么也得玩到散局。
沈以念再三推脱都没用,只能跟着姚思雯来到了KTV。
沈以念坐在房包不起眼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唱歌,任凭思绪游离。
“念念,你确定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陆子晨站在教室里,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她有些得意,当然确定。
周边围观的同学已经开始起哄了。
她催促着说:“快拿着。”
陆子晨神色尴尬,犹豫了下,迅速地接过她怀里的一束玫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跑了出去。
“念念,玫瑰都是男生送给女生的,你不能送我玫瑰。”陆子晨站在树荫下,火红的玫瑰映衬着他英俊的脸,他额头上还泛着细小的汗水,语气有些冲地对她说。
她低下头,用鞋子磨蹭着地面,颇为委屈地说:“可是,你不觉得被人当众送花的感觉很好吗?我就是想让你也体会一把嘛。”
“好好好,你喜欢送就送吧。”陆子晨立即无奈又温柔地妥协,一只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霸道地吻了起来……
“以念,以念?”
沈以念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的王诗蓝,她下意识地在昏暗的包房里看见了和贾万辉等几个男人谈笑风生的陆子晨。
她收回目光,看向王诗蓝,颇为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过来没几分钟。”王诗蓝好奇地问,“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啊?”
“没什么。”沈以念敷衍地回道。
“来来,以念、诗蓝,我们仨合唱一首。”姚思雯双颊绯红,已经有了醉意。她挤到沈以念和王诗蓝的中间坐下,递了一个麦克风给王诗蓝,自己搂着沈以念的肩膀,和沈以念用一个麦克风唱。
屏幕上放着组合歌手4 in love的《一千零一个愿望》。
沈以念自小就五音不全,所以她跟别人合唱的时候,都是低声合,以免把合唱的人也带跑调了。
可这一次她没有跑调,反而唱歌一向动听的姚思雯跑调了,本是青春洋溢的一首歌,被她唱出了哀乐的感觉。
“……我只有这一千零一个愿望,有一天幸福总会在我手上,每一个颗心都有一双翅膀,要勇往直前地飞翔,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后续姚思雯还没有唱完,就放下麦克风趴在沈以念的肩膀上无声地哭了起来,她在沈以念的耳畔哽咽着说:“以念,如果勇往直前地飞翔,真的没有到不了的地方,我是不是应该尝试勇往直前一下呢?”
“思雯,你再说明白点儿,我没懂。”
“还记得咱俩在网上用QQ聊天的那天吗?你下线后,我本打算把陈宏伟从我的QQ里删除,可我刚要删除,他就发来了消息,他说,他离婚了,为了和我在一起和他老婆离婚了。”姚思雯抽泣着说,“所以,我想到他的身边去,我想和老贾离婚。”
“思雯,你既然要和老贾离开,那我就跟你讲讲,老贾原本不让我说的,但我觉得现在你应该知道。”沈以念将贾万辉两次出入医院的事讲给了姚思雯听,又问处于震惊中的姚思雯,“老贾的手机号码,该不会是你给陈宏伟的吧?”
姚思雯迟疑地点头,又慌乱地说:“但他当时说,因为总有一个手机号码在给他打骚扰电话,所以才让我把老贾的手机号码发给他,看看是不是老贾打的。”
“思雯,这就是陈宏伟的人品,从他狮子大张口地要医药费,再到他像流氓一样以有你不雅照为由让老贾赴约,把老贾打到住院来看,这样的人真值得你托付终身吗?而老贾为了不让你夹在中间难受,他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了下来。你做了出格的事,他也原谅了你,这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做到的事,所以你再好好考虑下。”
姚思雯低头,眼带泪花,沉默半晌,挤出笑意看着沈以念,说:“以念,我醉了,说了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了。”沈以念看着迷途知返的姚思雯微笑着说。但她心里还是隐约担心,陈宏伟已经离婚了,他会更加没有顾忌地缠着姚思雯。他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存在于姚思雯和贾万辉的中间。
完全不知沈以念和姚思雯之间聊了些什么的王诗蓝,只是在唱完歌后,听见了沈以念说的最后一句话,问:“以念,你不记得什么啊?该不会不记得明天是周五,要陪我逛街的事吧?”
“没有。”沈以念看向王诗蓝,回答说,“明天我们尽量早些去逛街,我下午再去客户家里,到时电话联系。”
“不用电话联系,今晚我住子晨家。”王诗蓝脸上的笑容带着坏意。
她为了保全自己的爱情,假装不知道沈以念和陆子晨之间的情人关系,但她要沈以念看着她秀幸福,让沈以念清醒着心痛。
但沈以念就是“哦”了声,就被姚思雯拉着继续聊天了……
一群人唱到了后半夜才散局,此时,王诗蓝开着车,喝了酒的陆子晨坐在副驾驶上,而沈以念则安静地坐在车后座。
一路上,王诗蓝时不时跟陆子晨和沈以念说上几句,但陆子晨和沈以念却没有过任何交流。
沈以念扭头望着窗外,目光缥缈。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倍感凄凉,寒意正浓,连坐在车内的她都能感觉到。
陆子晨透过倒车镜,深邃幽暗的狭眸看着沈以念,发了会儿呆,他扭头,烦躁地闭上眼睛。
王诗蓝透过车内的倒车镜,看了看陆子晨和沈以念,暗自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