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村庄是若狭最最靠西北的沿海小村落,不算穷也不算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还算能勉强过下去。
……
小春不嫁人以后开始攒钱。
说是要去播磨国,她说父亲当初离开的时候隐约说过要去播磨,那里有阴阳师修行的场地。
黑川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去找父亲。
“过自己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小春洗着衣服,突然咬住嘴唇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如果我不去找父亲,我还有什么理由离开这里。”
父亲是不是父亲不重要。
他只是小春离开村庄的一个理由。
可惜在这个小村落里面小春攒不到多少钱,这里基本人人种地家家捕鱼,基本自给自足,经济还有点原始的以物易物的状态。
小春告诉黑川她要去和村里的一些女人学习下海捉珍珠。
一个叫秋叶的采珠女知道小春不想嫁人要去海里采珍珠,她劝小珍:“采珍珠不是个玩笑话,你受不住。”
“我要试试,才敢说受不住。”
秋叶带着小春黑川来到海边,这里有几首渔船停放,远远可以看见海湾无限曲折,成了远处一个静默的点。
秋叶还是有些畏惧黑川,她看了一眼黑川的眼睛头发,告诉小春,黑川的年龄太小了,她靠不住他。
“为什么?”
“采珠女下海以后摸珍珠,要是摸到了就拽拽绳子让男人拉自己上去。”
“他这么小,要是拉不动怎么办?”
小春看向黑川,询问道:“阿芒?可以吗?”
因为是在芒草地里见到黑川,她就一直管黑川叫阿芒,黑川说了自己的全部名字,还被小春质疑为什么他的名字这么长,为什么他会有姓氏。
秋叶看向那个叫阿芒的小孩。
不到她腰高,看起来像个过分秀气的小女孩。
银白色的眼睛和头发。
整个人像是月光投下的一抹影子。
村里人都说阿芒是个妖怪。
秋叶倒觉得只要阿芒不害小春,是妖怪又何妨呢。
阿芒点点头。
秋叶取来一条长绳子,阿芒接过来绕在身上,另一头锁在小春的身上,今夜月光很好,波光粼粼,秋叶脱了外套,就剩下白色的里衣,她活动活动筋骨告诉小春要去海里了。
说着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面。
小春当仁不让的跟在了秋叶的后面。
临入水前她看了阿芒一眼。
自从在山上见到阿芒以后快七天了,她好像找到了某种不能言说的支撑,变得更努力更坚强,虽然阿芒不说但是小春知道他一直想去外面,小春也想知道那个叫阿芒和父亲都心乱神迷的“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小春腰上拴着绳子进了海底。
秋叶灵活的像是一尾人鱼在海里穿梭。
带着她去打开生长在海岩上的贝壳,连摸了五六个里面一粒珍珠都没有。
小春的肺要炸了。
她吐了一口气。
接着大口大口的水灌了进去,她拽着自己腰上的绳子看向海面,像是在看上帝在人间垂下的一线生机,秋叶看见她的状况连忙游了过来抱着小春朝上浮。
绳子一发力。
小春连带秋叶一起被拽到了海面上。
绳子那头是正在收绳子的阿芒。
秋叶把小春拖到岸上帮她喘气,阿芒走过来问:“怎么样?”
“幸亏你拉的及时。”
“小春没呛多少水。”
秋叶怜惜的摸了摸小春的脑袋:“小春呀……采珠女一次在海底至少要呆一炷香的时间。”
“你怎么受得住呢。”
……
小春坚持了下去。
一次次在海里面呆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可以和一些老采珠女想必。
于是每次下海采珠的时候,丈夫和妻子兮兮别离,父亲谆谆教导女儿,兄长和妹妹相互拥抱,小春一脚踩着岩石朝阿芒大喊:“你等着,我一定给你带上又大又好的珍珠。”
采珠女像是活鱼入了水。
岸上的男人有的紧盯着绳子,有的开始吹嘘打屁。
现在的珍珠相当昂贵,几乎是用采珠女的命换来的,也能换来一笔小钱。有钱人的话题常常都是大差不差的。
有人来问黑川,“小春给你带了多少钱?”
黑川摇头不语。
小春采上来的珍珠都是她自己拿着。
黑川有了新身体以后不用吃也不用喝,没有用钱的地方。
见黑川回应这么冷淡,男人不满的别头对其它人说:“这小子脾气大。”
朋友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敢说他?”
时间过得很快,水下绳子晃动,不少人开始拉绳子,黑川一使劲,小春就从水里游了上来,像是剑鱼一样凶猛。
不少采珠女上来换气。
等会歇歇要再下去。
还有几个男人站在岸边拧着眉头,对晃动的绳子无动于衷。
有人要发问,另一人连忙拦住:“他们家的女人手笨眼拙,采不到多少珍珠,不在水下呆的时间长点,家里哪有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