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林……”女孩眼中满是惊恐和泪水，她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已经死了。”司青砚轻声道。

宁林怔了下，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你下班回家……在下山的时候，被这座山吞了。”司青砚语气很轻，与四周天昏地暗的一切截然不符。

“可是……我……想回家……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吃完饭……”宁林怔愣中哭出声。

被巳抓着吊在空中的司青砚摸摸她的脑袋，他其实早就猜到宁林应该有一个挺幸福的家庭，因为只有这种家庭才能养出宁林这样好性格的人。

“我爸不让我到山上来上班，他说太远了……”

“我妈也不同意，她怕我……怕我出事……”

“下个月我爸生日……我想回家……我一定要来，这里的工资高，比外面高两倍，他们拦都拦不住……”

宁林哭着哭着，低头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皮肤也变得松垮，上面满是血洞。

她被吓到了，她害怕，她不敢低头去看，只用泪水模糊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司青砚。

“你回不去了。”

听见这话，宁林本就被泪水充满的一双眼中更加满是血水，她没有大吼大叫，她只是低喃，“他们会伤心的，我不想让他们难过……我不该不听话的……”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司青砚对她伸出自己被血沾满的左手，“之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们。”

宁林满是血水的眼中有了光，她想回去看看，哪怕她已经回不去。

山体彻底倒向另外一边，来不及逃跑的包时天他们全部被压在了山下，山体因为裂开的缘故，中间的空洞暴露，同时暴露的还有空洞下方正在拜祭的那些鬼魂，以及那棵已经足有五六米大彻底裂开的果实。

红色的粉末随风飘散，随着山体倒塌气流涌起，几乎笼罩整座山。

“我……”宁林在坠落之中抓住司青砚的胳膊，她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但她是愿意的。

她还想回去看看，她还想再见见她爸她妈……

几乎是她这念头浮现的瞬间，她整个被吸向司青砚手腕处，她回神时她已经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世界停顿，紧接着加速破败。

目睹着这一切，快速向下坠落的众人又惊又喜，他们完全忘了还可以直接和制造这副本的鬼签约这个办法。

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真的就让他们蒙对了。

下坠着，钱晓晗漂浮在空中的头发膨胀开，她没有开心这种情绪，但丝毫不影响她觉得自豪和激动，这次她帮上忙了！

她就知道，她可能干了。

山体跌落，巨大的声响以及颤动铺天盖地而来，一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他们就全部被那份巨大的震动震得五脏六腑都碎裂。

无尽的混乱以及灰烬之中，夜色下，巳凭空而立，抱紧怀中已经昏迷过去软塌塌的司青砚。

位处于高处，巳低头俯视脚下的一切。

彻底坍塌的整座大山，四处飞溅的残骸，不断扬起的灰尘，山底灰烬之中还在跪拜着的那些鬼，以及漫天的红色尘雾。

山塌的劲道太大，就连天空的乌云都被驱散，露出一轮圆月。

剧烈的震动之后，整个世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崩塌，树木山河全部化作灰烬。

一道红色的人影缓缓浮现在司青砚背后，几乎完全透明，只若隐若现。

巳立刻戒备，皱着眉头看去。

看清楚那几乎透明的身影，看清楚对方那双隐藏在头发之下直直望着司青砚的眼睛，巳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司青砚之前说过，有一只鬼一直跟在他的背后，他想过很多可能，但未曾想到会是这样。

跟在司青砚背后的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他。

曾经被他舍弃掉的那一部分他，那部分只知道遵循本能的渴求、贪念和杀戮的他。

大概是几百年前的那次打斗让他虚弱，所以在被打散力量之后他几乎不可见，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想明白这些，巳心情开始变得复杂。

连他都不能察觉，司青砚却看见。

巳迟疑一瞬，伸出手，那道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红光汇聚于他掌心逐渐和他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巳看向自己越发凝实的掌心。

曾经的他实图把他分离出去，如今却又要回来。

且那一部分他明明就只知道遵循本能，却一直挂在司青砚身上不放，他明明就只知道制造恐惧汲取恐惧，却在伤害到司青砚一次后再未出手，甚至保护司青砚……

巳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司青砚整个人软塌塌，睡得很香。

巳满眼无奈，莫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