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出的每一剑,都带着三分颠来倒去的醉意,即便是用柳条赶牛的稚儿,出手都比他来得精准,任谁看了都得暗叹一声。
对于像他这样以冷定见长的剑客而言,这简直称得上是莫大的耻辱。
但他却只是徐徐练完了一套剑招,除却小酌之后面上的潮红之外,神色不变。
那脚步声丝毫不停,便要大摇大摆地冲撞进院里。解雪时一面披上外衫,一面定睛去看。
只见门缝里刷地拱进来一条象鼻,儿拳似地撮起,在门板上乒乒乓乓乱敲一气。那双琥珀般的棕褐色象目,却是诚如顽童一般,连眼周的褶皱都透着点天真之气。
袁鞘青养的象,也跟他本人似的胡搅蛮缠。
好不容易顶开门来,偏偏这幼象又笨拙,竟是一脚踏在了象鼻上,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一滚,那背上的酒葫芦被颠弄得叮当作响,酒水当即淌了满地。
“蠢物!”门外有个声音笑骂道,“连酒都送不成!”
他更是不知客气为何物,施施然往院里一迈,一面将昆仑奴面具一扯,露出一头汗湿的鬈发。浓眉厉目,鹰视雕眄,不是袁鞘青又是谁?
那昆仑奴面具甫一摘下,便露出他颧骨上结结实实一道血印子来,才结了薄痂,乃是柳条抽出来的。
——他前日里只是尝了点腥味,便颜面受损。
解雪时皱眉道:“早上不是刚送过吗?”
袁鞘青道:“待会要取第八针,我怕你熬不住痛。”
解雪时当即闭口不言,心里却打了个突,暗自思忖起来。
无他,这取针之人正是——
袁鞘青又接着道:“且拿些酒,将你灌醉了,也省得待会同那谢浚痴痴怔怔地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