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语滞,果然闻洛绮看到了,估计连他在想什么都猜得到,只好点点头:“不过我已经弄清楚了,都是误会,毕竟程橙她太年轻,又单纯,我怕她上当受骗。”
闻洛绮噗嗤笑出了声:“太年轻又单纯,可不像是什么形容助理的词,我家老李可没有骗小姑娘的胆量,只不过已经很久没人像你那个助理那样,拿他当偶像崇拜了,也没人愿意听他那套理论,自然也就多跟小姑娘聊了几句。”
没想到闻洛绮竟然会开口帮李檀解释,他们两个人还真的跟胡诗雨与卜云灰完全不一样,刘白联想起之前他的听闻,或许事情真的是这个样子,他还不知道该接着说下去什么,闻洛绮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他这几天一直在看你的那个助理写的剧本,大概快看完了,就是——好像结果不太好,我听你的口气,挺关心她的吧,不如有时间你们两个人聊聊?”
闻洛绮说完,看到不远处商行儒向她招手,大约是要跟她讲戏,也就不再耽搁,急匆匆离开了。
刘白微微皱眉。
结果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李檀这个人眼光有问题!
刘白愤愤,突然就起了想找李檀聊聊的冲动,但李檀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直在忙于拍摄工作,直到商行儒终于找到了他认为的,最合适的方法,拍摄完了时锦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镜头。
谢秋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湖里,噗通一声儿仿佛还破了薄薄的一层冰碴,破碎的戏服缓缓浮了上来。
每日的太阳照常升起,落在明黄的戏服上,可是穿它的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商行儒喊了一声OK,立刻语调直转,指挥旁人:“快快快,把人拉上来,冷着呢。”
谢秋甫一上来,立刻有人递上来了军大衣,将他裹了个紧,而后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连同刘白一起,鼓起掌来。
谢秋望着郑一墨递上来的花,脸色冻得铁青,笑容却挺开心。
郑一墨对于给刘白以外的人送花是拒绝的,但配角杀青,他身为主演,这又是他不得不干的事儿,于是只好僵硬的一脸假笑将花递了出去,顺带还掐了一朵。
谢秋看的分明,但他懒得跟郑一墨计较,毕竟这人只有三岁。
配角的杀青只是一个插曲,其他人很快又再次开始工作,刘白这时才走过来想要跟谢秋聊上几句。
谢秋的样子,似乎不像上次那样,即使没有他的戏份了,也会在剧组里呆着,而是决定今天就离开。
“后面还有新的计划吗?”刘白问。
谢秋笑眯眯摇头:“没有了,可能这一段时间都没有了。”
刘白忽的想起谢秋之前对他说过的话,迟疑着问:“你是要……放弃演戏了吗?”
谢秋居然明显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你是说那件事儿啊——”
他拖了长长的尾音,又噗嗤笑出声来:“我已经想通了,演戏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我很喜欢,暂时不想放弃,只是我没有了安万宁的支持,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接不到戏拍了。”
“安万宁?”刘白蹙眉,“你决定离开这个人了吗?”
谢秋摇头:“是他自己要玩完了,老曲他们找到了安万宁与豹子有往来的证据,你知道线索是谁提供的吗?”
刘白莫名的瞄了一眼谢秋的表情,本想摇头却忽的灵光一闪:“你……不会是想说沈烟吧?”
谢秋:“老曲他们已经怀疑到了他的头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到的风声,反咬一口,先把安万宁卖了,当然他自己干过的事情也暴露了,也许以后他要永久的息影了。”
刘白沉默一阵,对沈烟的事儿不置可否。
事到如今他已经懒得去理会沈烟未来的人生如何了。
但仔细想想,虽然期间发生的剧情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沈烟最终还是和书中一样,彻底息影了。
难道这也是系统的“修正力”在作祟吗?
那自己呢?
他现在的状况已经跟书中那个刘白完全相反,甚至可以说是扭转了他的命运。
只是没到最后,他也无法预知系统的“修正力”会不会再一次作用到他身上。
刘白思维逐渐发散,良久没说话,谢秋眉眼弯弯,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黑着脸别别扭扭盯着他两人看的郑一墨,又开口道:“刘白,其实我一直有件事儿想问你。”
刘白回神:“什么?”
谢秋:“你真的活着吗?”
刘白眨眨眼,显然很不理解谢秋的问题。
谢秋笑笑:“这是种感觉,不好形容,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如果有一天让你离开,可能你真的就再也不回来了。”
刘白的心头猛地一跳。
谢秋虽然说得含糊,但刘白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虽然重生了一次,决意好好活下去,再次演戏,但除此之外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留得住他的东西。
如果二百五有一天告诉他“亲亲,今天的奖励是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哦”,他大概会义无反顾地说走就走。
谢秋又很快摇摇头:“也可能是你这个人太含蓄了,所以才给了我这种错觉,只不过这种含蓄不太好哦,总是让别人担惊受怕的话,说不定哪天就把别人吓跑了。”
刘白又是一愣,总觉得谢秋话里有话:“你是什么——”
他还没说完,谢秋已经迫不及待冲着远处等他的身影走掉了。
刘白兀自愣神儿半晌,反复咀嚼着谢秋的话,懵懵懂懂之间郑一墨已经接过谢秋的接力棒凑了过来,正在仔细研究刘白的表情
“那谢秋,跟你说什么了?”
刘白吓了一跳,对上超近距离的一双眸子:“没,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两句罢了。”
郑一墨黑着脸哼了一声,嘴里无声的念叨一句,刘白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一定是在不满谢秋跟他说了太长时间的话。
刘白无语,感觉郑一墨这个醋能吃一辈子,但看郑一墨哼哼唧唧的表情,配上他花白的鬓角,总有种——
说不出来,颇为微妙的感觉。
仿佛是看到了郑父与郑母。
又好像是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与郑一墨。
刘白忽的没来由的脸红一瞬,人却已经张口了:“你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以后是不是我跟谁多讲两句你都要——”
话音戛然而止,刘白双眼蓦的瞪大,难以置信地紧闭上了嘴巴。
刚才一定是二百五替他激情发言。
不是他干的!
然而他的这条消息已然撤不回来了,甚至被郑一墨脑补了个完全,眼睛倏忽亮起来,凑不要脸的往刘白身上贴:“你刚刚说什么。”
“……”
刘白决定当哑巴。
郑一墨也不逼问,嘿嘿一笑,扬了扬手臂,变戏法似的手指灵活一动,掌心已经冒出了一朵玫瑰,递到了刘白的面前。
当然是从谢秋那束花上掐的。
“……”刘白更加不想说话了。
郑一墨清清嗓子,表情郑重其事。
他说:“刘白,你知道花是什么东西吗?”
花就是花,还能是什么东西!
刘白看着郑一墨眼神里透出戏谑,总觉得他要讲什么骚话,以防万一,刘白拔腿就溜,但下意识地,还是接过了郑一墨手里的花。
郑一墨好不容易准备好的骚话还没来得及发挥,人就跑掉了,心里万分不甘,想要追上去,却又被商行儒叫住了。
只好眼瞧见刘白小跑一阵,缩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贴着墙站稳,低头看了看手心那朵已经被他揉的蔫了吧唧的花,片刻之后,放在唇间,轻轻地亲了一口。
这之后的一整天,商行儒都很苦恼。
他指着监视器冲郑一墨唉声叹气:“老郑,第几回了,谢秋杀青让你这么开心吗?这多么惨的一段戏,你能专业点,不要再笑了吗?”
郑一墨:“好,嘿嘿。”
商行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