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谢君选择了一条偏僻的道路前往水域,避开了昨天那群疯狂的游客。
他们站在河道的另一边高队,与之遥遥相对的是比昨天还要夸张的游客数量, 当地巡防队的人数又增加了。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看的, 昨天不是来过吗?”胡勒对此嗤之以鼻。
谢君却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是同一批?全世界那么多人,你信不信要是动物迁徙天天有,那儿的人能365天每天不重样!”
“那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胡勒还是觉得这拥挤度有些过分了。
楚青轻咳一声, 打断两人的闲聊, 直接分配今天的任务。
“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原本跟在后面的斑马群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趟河的行为预兆, 所以接下来会冲向河道的是哪种草食性动物,我们并不可知。如果是大体型动物,我们今天的工作量会很艰巨, 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朝阳趁着空,退到人群后面,再一次检查自己所带的东西。
昨天救治角马给了他很大的鼓舞和启发, 今天他想表现的更好一些,一些趁手的工具、麻醉剂、修复液等等, 他要做到心中有数。
“来了!”胡勒的声音特别激动, “是野牛群。”
张朝阳站起来向外看, 朝着他们奔跑而来的大部队是野牛群, 其体型壮硕和显著的牛角标志, 使得它们的队伍比昨天的角马群更加的壮观。
对面高地的欢呼声热情激烈, 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呐喊声。
楚青却牢牢把控着下去的道路, 表情格外严肃, “野牛群的攻击性强,无论是趟河还是和肉食性动物搏斗,都会是一场苦战,我们下去的时间再往后延。”
这一等就是半天,夏日炎炎,他们站在高地上,嚼着淡而无味的面包干,大口大口灌着水。
方澄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挨着张朝阳旁边坐下,随口问道:“昨天睡的怎么样?”
她的帐篷离张朝阳的近,半夜那一声惊呼听得分外清楚,方澄有些担心张朝阳的心理问题。
这个师弟为人内敛,却又情感特别丰富,重感情的人往往会被情感所绊,对人对动物都一样,她不想对方走一遍自己曾经的经历。
“方澄姐,我……”
“结束了,即刻准备下道!”
张朝阳话未出口,楚青霍然站起,一声令下让人开始打头阵。
张朝阳冲着方澄笑了下,背起实验盒就往楚青身边凑,今天的他比谁都积极。
野牛群的救治比想象中来的困难,暴躁的脾气和倔强的性格,使得它们即便受伤也依旧热衷于战斗。在河道里和鳄鱼互相僵持,在浅滩外用牛角顶撞非洲狮,对于偷袭的野狗和斑鬣狗,更是毫不留情。
而这一混乱的场面中,忽然冒出来近二十个人类,让野牛群更加的急躁了。
“肉食性动物想吃我们,人类也想分一杯羹,他奶奶的!”
“反正瘸了,也趟不过去,和它们拼了!”
“兄弟们,你们顶非洲狮和猎豹,剩下的分两拨,弄死野狗和人类。”
张朝阳刚跟着楚青跳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就被眼前这一幕所惊呆住。
那些伤了一条腿或者有些稍稍行动不便落后于野牛群的病牛,这会儿全部团结在一起,齐齐向他们发起进攻。
非洲野牛,即便是一头老弱病残,也具有极大地攻击性。
楚青当即大喊:“退!全部退回高地,快!”
刚下去的一群人哗啦啦又重新爬回高地,看着下面双方动物的搏斗,逐渐陷入沉默。
这要怎么搞?这事情能怎么搞?
“大师伯。”张朝阳忽然扭头,看向楚青说道:“我想下去。”
“胡闹!”
张朝阳指着小道的另一边,他的视线落在河道那边的浅滩附近,在那里躺着的野牛基本上不动弹了,它们的伤势很重,已经处于半残的情况。
“我想先救治它们,浅滩旁除了路难走一些,并没有塌陷的软泥,鳄鱼更不会往那个方向游过来,这边的野牛还有战斗力,它们不会轻易让我们救治的。”
楚青脸色迟疑,他就没想过让人去涉险。
但是张朝阳一句提醒,胡勒也跟着眼睛发亮,举着手语气积极,“大师伯,我和张朝阳一起,我也能从那边下,我不怕苦难!”
这么好的实操机会,不把握就是傻子,这是和研究所的训练模拟舱有同等效率的实践啊,半个月如果能完成一百场手术,那绝对能形成一个质的飞跃。
胡勒拉着张朝阳,凑近在对方耳边小声催促,“快,咱们赶紧表态,大师伯这人吃软不吃硬!”
于是两个小年轻一通软磨硬泡,直接把楚青磨的没脾气了,又有魏晋和谢君做保证,最后终于点头答应了。
“哦吼!”
“别高兴太早。”楚青打断,沉着脸叮嘱,“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救治的前提必须确保自己人身安全,听到没有?”
“是!”两人齐齐喊道。
楚青这才带着人从另一边下道,朝着浅滩走去。
张朝阳的第一头医治对象很快确定,那是一头躺在浅滩外的成年野牛,全身布满伤痕,尤其是头部往下,整个连接腹部的肋骨都露出来了。
他上前检查,一边汇报伤势,“脊椎骨完好,并无断裂痕迹,心率目前正常,内脏受损程度不可知,腹部肋骨外翻三条,后腿撕咬严重,已露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