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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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对楚越离充满了戒备。

在看清开门的人是楚越离之后, 刚刚找到了人家和食物的喜悦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被提升到顶点的忌惮。

学者的脚步刚刚好停在大门外的水泥地上, ,一只脚刚抬起来做出要迈步的动作, 就因为突然看到了楚越离而骤然停顿, 半悬在空中不敢放下,肌肉紧绷。

跟在他身旁的玩家们不论是否对楚越离有所了解, 此刻都同样发觉了气氛不对, 也跟着一并戒备起来。

一时间, 双方隔着大门僵持在了原地,谁也没有率先动作。

楚越离的唇边始终噙着笑意,似乎依旧是曾经那个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透明人, 脾气温和,万般不放在心中。

但他垂眼看过来时,眼眸中的光却是居高临下的冰冷。

仿佛……站在门外的这六名玩家, 全部,全部都是死人。

光是被这样的眼神扫过, 都足以令玩家背后发冷。

打破僵局的, 是一柄撑过来的伞。

那伞面上还画着红红绿绿的凤凰大花,看着是婚庆用品, 但已经陈旧褪色,成了半粉不红的模样,在荒村暴雨的衬托下,显出几分诡异来。

“站在这干什么呢?包子又要凉了。”

带着几分疑惑的少年嗓音响起, 虽然狂傲却清澈,瞬间将众人来回了人间, 猛然觉得被从冰窟里放了回来。

楚越离闻声侧了侧身,向旁边看去。

但不等他转过头去,一只漂亮纤细的手掌就捏着热气腾腾的大白包子,递到了他身前。

“诺,帮你拿了一个过来,还是烫的。可别说我对你不好啊。”

楚越离这一侧身,也让门外的众人看清了那少年音的主人。

是所有高级别玩家都不会认错,曾经是很多人的阴影之一的……“教皇”京茶。

但在战场上狂得像是战神降临,手起刀落就是血花四溅的“教皇”,此时在楚越离面前,却乖得像是邻家小孩。

京茶依旧是那身寻常打扮,但白色上衣上沾着迸溅上去的鲜血,甚至就连脸颊边都还有残留的血迹没有洗掉。

他一手撑伞,一手向楚越离递过去包子,边说着话还在做着咀嚼的动作,一张口,就在光影中哈出一团雾气,肉香葱香飘散开来。

“等和池翊音汇合之后,不许告状,听到没有?”

京茶根本就没在乎门外的人,似乎他的目的只是来找楚越离吃饭,甚至还不忘威胁他。

楚越离笑了下,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放心,我怎么会在池先生面前特意提起你的名字?我恨不得先生干脆忘记你这只兔子的存在,少点分走对我的关注。”

“只可惜……先生是世界的神,不能只做我一人的神。”他低声呢喃着,轻轻垂下浓密眼睫,神情惋惜。

暴雨覆盖了他呢喃的低语,让门外的玩家们只看到了他的嘴唇轻动,却伸长了脖子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就站在楚越离身前的京茶,却听清了也听明白了。

他抖了抖,差点被嘴巴里的包子噎死在当场。

草!池翊音你这都找的什么同伴啊!狂信徒也太恐怖了!!

但楚越离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像是随口一说,就从容的笑着从京茶手中接过了包子,还礼貌的对他道了一声谢。

京茶咂了咂嘴巴,还在回味着自己刚咽下去的那口肉包子的油香,吃饱了之后脾气也好了不少。

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门外的玩家们,撇了撇嘴角,道:“赶紧解决了进来算了,红鸟还在厨房蒸包子呢,锅里还有汤。你再浪费时间就凉了。”

“猪肉包子,趁热吃才好吃。”

楚越离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那包子,微微颔首笑着说好。

可莫名的……他身上恐怖的气场,就让人觉得,他拿的不是包子,而是,人头。

这个无端的错觉让屏幕内外的玩家们都抖了抖,忽然有种自己这是第一次认识到真正的楚越离的感觉。

楚越离和京茶之间的互动极为自然,看起来绝不像是半路遇见的陌生人,更像是久经生死考验的同伴。

这也让学者不由得疑惑,怀疑的眼神游离在两人之间:“京茶,你……”

他本来想要问京茶是什么时候和楚越离这么熟的,毕竟以前就算有池翊音在中间,两人的关系似乎也一直不咸不淡的。

怎么从云海列车出事到现在这短短时间里,两人就突然这么要好了?

学者想要问,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不等他的话说完,楚越离就已经毫不在意的转过身欲走。

大门在他身后敞开。

京茶也撑着伞转身,稳稳的将楚越离罩在大伞下,一副要和楚越离一起回去的架势。

但明明已经转过身,他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向几名玩家扬了扬下颔。

“屋里有包子,吃不吃?热的,肉馅的。”

见玩家们一脸犹豫警惕,京茶嗤笑着翻了个白眼:“唉对对,可千万别来和我抢包子吃,我这是黑店,专卖人肉包子,丢的那几个人都被我剁碎了包包子了。”

说罢,他也不管那些玩家是什么决定,就自顾自的往院子深处走了。

包子的香气和昏黄明亮的灯光,在冰冷的雨幕中显得如此具有诱惑力,让不少人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但他们还是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默默看向学者。

学者咬了咬牙,还是点了头:“走吧。”

“就算是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去其他的地方,也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补给了。”

哪有十成十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待在家里还有可能被飞机砸死,莫不如赌一把。

况且,以他对京茶的了解,不像是会做阴诡陷阱的性格。京茶不屑于靠阴谋诡计取胜,只会正大光明的赢敌。

学者迅速权衡了眼前的利弊,认为值得赌一把。

玩家们也随之一同往院子里走去。

京茶进了厨房之后,还故意给他们留了一扇门,让他们知道去往哪里找吃的。

从打开的房门里,玩家们看到村里粗糙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厨房里,红鸟正一头大汗,忙得都有几分狼狈。

他端着满是包子的蒸笼一回身,就看到京茶吊儿郎当像个纨绔子弟般走进来,顿时怒道让京茶过来帮忙。

京茶笑嘻嘻凑过去,还顺便塞了个包子给红鸟,红鸟顿时呜呜呜的说不出什么了。

厨房里,一派岁月安好的生活气息,平和温暖得几乎令玩家落泪。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那莫名其妙的时空里摸爬滚打,从时空毁灭的恐惧里抢回一条命,又被漫长的路程和冰冷的大雨夺走大部分体力,又冷又饿。

然后,他们就在雨中看到了这样一幕。

有熟悉的人,也有食物和温暖。

足以令最理智的人动容。

几名玩家再也忍不住了,眼巴巴上前看着红鸟,等待父母喂食的雏鸟一般,一双双眼睛里全是对食物的渴望。

红鸟莫名背后一寒,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奇怪一回身,就看到了嗷嗷待哺一窝雏鸟的场面。

昔日那些需要严防死守的劲敌,现在全都变得无害,甚至有几分可怜了起来。

红鸟:“…………”

他不由得沉默了。半晌之后,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无奈的向门外扬了扬下颔。

“有包子和热汤,吃吗?”

玩家激动得都破了音:“吃!”

别说是这么香的包子啊,现在就算是一块干粮都珍贵。真正饿过才知道吃饱饭有多奢侈。

门外众人都被调动起了情绪,甚至都开始闻着味道幻想起包子吃进嘴里的感觉了,京茶却默契的往门口一堵。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玩家们错愕:“京茶你……”

“吃包子简单啊,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这有什么的。”

红鸟笑眯眯道:“正好也趁着吃饭的功夫,和我们说说你们在外面看到的东西吧。”

言下之意——想吃包子吗?拿情报来换。

红鸟一个优秀的情报专家,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搜集情报机会?

京茶悠闲的斜倚在门口,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捏着包子两口一个,让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往玩家们的鼻子里钻,馋得他们直咽口水,肚子也一个接一个咕噜噜叫了起来。

更妙的是,吃饱喝足休息好了的京茶,这些饥肠辘辘体力消耗殆尽的玩家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想要硬闯硬抢?那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头在哪。

红白脸搭台唱戏,一正一反,就算玩家们还有别的想法,现在也无奈只能乖乖被牵着走,老老实实的一手交情报,一手拿包子。

红鸟也不为难他们,按照承诺的那样,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食物任由众人敞开肚皮吃,还让他们进来,可以在灶台旁边边烤火边吃东西,躲雨,暖身,还能歇脚。

有的玩家当场连哭出来的心都有了,看着红鸟的眼神像是在看救世主,就差一句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了。

饥寒交加的情况下,所有人的意志力都经受着最严苛的考验,就算大脑想要坚持,但灵魂毕竟要有承载体的,身体有自己的极限。

这种情况下,很难有人完全对眼前的温暖和食物不动心。

众人接连交了情报,走进厨房吃东西。

虽然灶台旁满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炉灰油渍,灰褐色污脏,但没有任何人在这种时候矫情挑剔环境,一个个狼吞虎咽,完全顾不得身上擦上灰尘。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今天也要先把这顿饭吃完再说。

不过即便如此,在楚越离身边,仍旧被留出了一圈空地,像是真空地带,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毕竟没有人想在自己吃饭的时候还不安心。

于是,只有楚越离一人坐在厨房里的简易桌子上,慢条斯理的搅合着手边的汤碗。

他依旧是那副轻笑着的模样,让人揣摩不透。

红鸟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同伴有些怪癖——他养小祖宗这些年,早就养出经验了,再难带的崽子也被他哄得开开心心干活,也没看京茶哪里就是安全乖巧的崽了……

楚越离危险?哦。可他身边有哪个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吗?

红鸟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还问了楚越离一句咸淡,然后回身给几名玩家全都盛了汤,还告诉他们不够自己去添。

众人应下。

几个包子狼吞虎咽下肚,有了力气,脑子也重新开始运转了。

他们再抬头看向红鸟时,无一不心情复杂。

之前只知道红鸟是情报专家,没想到他还是驯兽师,再恐怖危险的人都能在他身边和他和平相处。

看楚越离那个样子,京茶都对他并不放心,但红鸟却泰然处之……

这让玩家们不由得对红鸟有了新评价。

但并不是所有玩家都急着进来吃饭,学者独自一人留在了后面,本来就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他,走了几步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又重新转过身,皱眉看向院子外的车。

不仅是红鸟他们开来的车,还有这个荒废的村子,甚至是红鸟他们的食物,都怎么看怎么诡异。

如果一个村子荒废到了这种程度,怎么会有这么多食物?

要知道就算是城市里的人家,家里想要吃一顿肉包子,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肉价还没有便宜到所有人家都负担得起随便吃。

而在一个村子里,这种家徒四壁的家庭,四周看起来都是许久无人居住,像是一个只剩下老人留守的村子,却能拿出这么多面肉油来招待陌生人……并不寻常。

况且直到现在,他们只看到了楚越离等人,根本没看到原本的屋主。

那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呢?

要知道是有“客不带客”的说法,客人并不能在没有告知主家之前,就随意招呼自己认识的人进主人家,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也不像是红鸟京茶他们会做得出来的。

学者皱眉沉思,忽然就想起了京茶说的那句“不是人肉包子”。

他吓了一跳,汗都下来了。

但随即又赶紧否认了这个离谱的猜测,苦笑着觉得自己真是被这个荒村吓到了,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

学者并没有往厨房走,而只是回身看了一眼灯光昏黄温暖的方向,就转身向旁边的偏房房屋走去。

很显然。

在暴雨中泥泞的地面上,偏房廊下的脚印,最多,且杂。

像是有好几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并且都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地面上的脚印还是新鲜的。

可与之矛盾的是,偏房却是一片灰尘与破败的模样,一看就是许久无人居住后,被当做了仓库来使用。

这在农村并不少见,学者在进入游戏场之前,在现实里的童年也很习惯这种场景了。

也因此一眼就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学者疑惑着,握紧了腰间皮带上插着的一把备用军刀,缓步向偏房走去,屏息警惕,唯恐惊动房屋内可能的东西。

偏房的窗户上同样落满了灰尘,让本来透明的窗户几乎成了毛玻璃,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窗户边的东西,却根本看不清更深处的事物。

而就在那玻璃上……有两只眼睛,死死的挤在那里,直愣愣的向外看去。

似乎就看着学者向他们走去。

学者心中一惊,已经做好了窗户后面的是原本屋主尸体的准备。他皱着眉,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

然后深呼一口气,猛地用力踹开房门,迅速冲进去,军刀拔出来,直指向他刚刚看到眼睛的地方。

惊起一室尘埃。

所有的画面都因为过快的速度而被挤压到了一处,学者只觉得眼前一花,等他赶忙定睛看去时,却发现那被放在窗户后面的两只眼睛,并不是他之前想象的可怜屋主尸体,而是两个纸扎人。

那两个纸扎人做工粗糙,似乎是工匠极不走心的作品,眼睛和脸庞都很是粗劣,白惨惨的纸上糊着两团艳红的腮红,两个奇形怪状的眼眶里随便点了一团黑色,甚至画出了眼眶,

而不知是否是那纸扎人在这里放的时间太长了,已经遭到了损坏。

它们的姿势很是奇怪,双手扑向窗户,两只脚用力蹬在了杂物箱子上,身躯中间段却似乎是因为房屋漏水的原因,已经受潮塌了下去。这就使得它们看上去像是在逃命,拼了命的想要跑出这间屋子,却半路死在了窗户后面。

这样无端的联想让学者皱了皱眉,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被吓到后的草木皆兵,还是来自于危险的直觉。

但他还是觉得奇怪,谁会在家里放这种东西呢?

即便是堆在杂物仓库里,也有几分古怪。

毕竟越是村子,越是老年人,就越是忌讳这些不吉利的东西。谁会愿意睡在一堆丧葬用品旁边?

但随着学者向偏房更深处走,心中的疑惑就越发加深。

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学者能清晰的看到地面上残留的痕迹,以及凌乱不堪如狂风过境的仓库杂物。

被当做杂物间使用的偏房,确实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地面上积攒着厚厚一层灰尘,这也使得地面上的所有痕迹,都被忠实的保留了下来。

有人走过的痕迹,打斗的凌乱痕迹,重物或其他什么东西倒下来,又被在地面上拖拽走,也留下了长长一道痕迹。

学者轻手轻脚,屏住呼吸跟着地面上的痕迹走去,就发现这些痕迹大多指向两个方向。

正对着大门,背靠窗户的床。

以及角落里堆得满满当当的杂物。

在看见那张床上凌乱堆着的被褥时,学者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恍然意识到这里并非没有人住。

从周围环境的灰尘,空气里潮湿霉菌的气味,以及它们与床铺上干净被褥的鲜明对比,学者猜测这里应该是红鸟他们借住的地方,屋主将他们安排在了不常用的偏房里。

但是很奇怪,那些本应该整齐堆放起来的杂物,却像是被小孩毁掉的积木,散落满地。

原本压在最下面的东西,似乎被谁翻了出来,而上面摞放的那些杂物,自然也就倒了下去。

学者甚至在脑海中试着重构当时的场景。

“你不来吃饭吗?”

忽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学者的观察与思考。

他一惊,回身看去时,就看到红鸟扶着门框,静静的看着他,手里还举着一支蜡烛照亮。

红鸟的脸上是平静笑容,似乎早就了然学者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多惊奇。

蜡烛在狂风中摇晃,忽明忽暗的不稳,而光影的混乱也使得红鸟的面容半隐没在其中,明明看起来就是那样的一张脸,仔细看之下,却又好像并非如此。

学者皱了皱眉,并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轻易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早就认识的红鸟。

红鸟却任由打量,并没有因为这份不信任而恼怒,反而向自己身后的光亮努了努嘴,道:“不饿?”

“你的那些临时同伴,可都已经吃上了。一群成年壮汉,你想想就知道他们的食量有多大,去晚了可就连刷锅水都没有了。”

他的语气如此平静,就像是老友间寻常的问候攀谈。

学者点了点头,听出了红鸟不想让他继续查看偏房的意思,也并没有贸然反抗,顺着红鸟的意思回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