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未亮,启明星高悬天际,周遭仍是一片沉寂,但西北戍军大营早已苏醒过来。所有人整装待发,只等主帅的一声令下,便一齐朝着西北进发。
崔嵬骑在马上,一只手紧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按在剑柄之上,目光从三军将士身上扫过,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朝着符越看了一眼,符越立刻会意,腰间长剑出鞘,在晨曦间划出一道寒光,提声道:“出发!”
此去北凉,吉凶难料,纵使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清楚,这数万人最终能有多少可以囫囵而归无人可以预料,不管你是一个普通的士卒,还是这三军的主帅,到了战场之上都是一样的前路未知。
但依旧无人退缩,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使命。因为他们知晓这一战关系到西北百姓今后的安宁,关系到大魏的昌盛。
而崔嵬也知道自己的将士们,所以,有很多的话,他无需再说,因为他知道每一个人必会竭尽全力。
天光渐亮,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大营,沿着官道一路而行,途径前往云州城的路口时,崔嵬突然勒住了马,目光朝着远处云州城城门望去,神色莫明难辨。
符越在他身旁驻马,顺着他的目光也遥遥望去,而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能够回来!”
崔嵬微垂下眼帘,手指紧紧地勾住了缰绳,喃喃道:“我还没有跟他告别。”
“什么?”符越正侧头看着从身旁路过的队伍,没有细听崔嵬的话,不仅侧目,“你说什么?”
崔嵬轻轻地咬紧了下唇,而后发出一声苦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他回过头,朝着身旁的大军看了一眼,他永远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哪怕到了此刻,也不会有丝毫的彷徨。
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心底的牵挂。
自十余岁跟着父亲来到西北戍军,到十五岁亲率一小队亲兵奇袭北凉大营活捉敌方主帅化解云州之危难,到之后袭父爵,承帅印,总领西北戍军,崔嵬大大小小的出征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却还是头一次体味过这样的感受——柔软、黏腻,并且永远有一个人萦绕在心头的感受。
崔嵬远远地望着紧闭的城门,突然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要是前一夜自己少睡那么一个时辰,应该能抽出一点时间进趟城,一个时辰或许做不了很多事,但应该足够去跟那个人告个别,嘱咐一下云州不比都城,天气愈发冷了,要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切勿再生病。
虽然看起来有些唠叨,也不太符合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