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等人气得眼睛都直了,巫蛊之术都弄出来了,皇上依然还偏心江晨曦那个贱人!岂有此理!
隔壁配殿,江晨曦更衣完,在殿内散步走动,萧询回来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
江晨曦问他,“皇上适才可是吃醋了?”
她与萧询一路走来,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一个眼神,一个挑眉,她便知晓他心中所想。
她在大殿上故意那样说,等同于承认她之前是喜欢太子的,萧询不吃醋才怪。
萧询颔首,“嗯,朕的确吃醋,不过能感同身受。”
她与太子成婚三年,撇开太子心里有人不谈,太子的相貌与为人堪为良配,且又是一国储君,她作为太子妃,心中是有太子的。
太子辜负了她,她性子刚烈,宁愿和离也不愿委曲求全。
他追了好久,哄了好久,才把人追到手,吃点醋也无妨。
江晨曦也不想此事一直搁在萧询心里,成了解不开的疙瘩,她既然成了他的人,自然一心要向着他。
二人在配殿聊了一会儿便回到了主殿。
江晨曦怀了身孕,饿得快,她仅一个眼神与动作,萧询便吩咐御膳房重新送来一碗热的羹汤。
刘美人等人愕然,皇上偏宠曦贵妃也太过分了。
大半时辰后,智空大师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众人无不屏气凝神,暗自等待今夜这场风波如何解决。
智空大师研究了一番布偶与画像,随后摇头,“此术拙劣,画像不是真人,仅有生辰八字做不得准,若此术成了,施法者会受到反噬。”
出乎众人意料,江晨曦笑着开口询问,“敢问大师,施法者会受到怎样反噬?”
按照众人适才的推论,她受到太后与皇上的欢喜,张贵妃犯了心疾,定是她施法成功。
殿内针落可闻,众人皆竖起耳朵,生怕错漏一个字。
智空大师朝江晨曦扫了一眼,一眼便知来龙去脉,“轻则短寿,重则生心病。”
疑心生暗鬼,生心病也解释得通。
江晨曦复又追问,“那大师,您不妨当众再替本宫看一看,本宫是否有短寿之相?”
智空大师慧眼如炬,和煦一笑,“老衲去岁曾当众说过,曦和公主仁心向善,天生福相,乃大周第一福气之人,如今更是福上加福,恩泽于万民,享万民福泽。”
福上加福!恩泽于万民,享万民福泽!
何谓福上加福?!
六部尚书当即把视线投向江晨曦的肚子,曦贵妃竟然怀了龙嗣!怪不得皇上一昧的偏袒与维护!
也不知谁先站出来舔着脸恭贺,“微臣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其余人见状,不甘落后地拍马屁。
礼部尚书陈庭脸如火烧,脸疼,无颜面对殿内另一侧面如死灰的张贵妃,随波逐流,与众人恭贺祝福。
曾少云与女眷席位上的曾夫人相视一眼,享万民福泽,等同于母仪天下的皇后,当年孝敬皇后都未能有此殊荣。
曾少云心中并不气恼,胞妹过世多年,他只是不免遗憾,胞妹慧眼如炬,用心挑中的儿媳妇人选,太子未能好好珍惜,如今江侍郎长女一步登天,将来荣登后位,也与太子无关。
世间之事,当真捉摸不透。
萧承翊心神恍惚,不可置信地盯着江晨曦的腹部,她怀了父皇的孩子……那岂不是成了他的弟弟……
智空大师的话证明了江晨曦的清白,污名不攻自破,还点破了江晨曦怀有龙嗣!
萧询更绝,当场加封江晨曦为皇贵妃,特赐封号‘福柔’。
大周开国至今第一位皇贵妃,地位猛地飙升在张贵妃之上,且仅此一位。
太后哂笑,这皇帝迫不及待又封曦丫头为皇贵妃,也罢,提前封赏与延后封赏并无区别,曦丫头的位份晋升,往后胆敢陷害她的人也要掂量一番。
后宫诸人傻了眼,哪还敢再戏称东宫娘娘,保不齐皇贵妃诞下子嗣后,就荣升为皇后!
张贵妃彻底煞白了脸,如一潭死水,瘫在椅子上。
淑妃、薛昭仪、温贵嫔、刘美人等惊愕地失了声,你看我、我看你。
这一刻,她们终于明白,后宫的天早在江晨曦被封为曦和公主时,悄然改变了。
唯独孟才人处变不惊,这后宫妃嫔,人人皆期盼帝王恩宠,可是谁又知晓,并非所有帝王都爱三千佳丽。
姜德一率先下跪恭贺江晨曦,“老奴恭喜福柔皇贵妃、贺喜娘娘双喜临门——”
其余人等见状,再一次跟着下跪叩首。
太子殿下生辰宴出了巫蛊之事,谁料几经反转,江晨曦成了最大的赢家。
江晨曦怔住,一双美眸锁住萧询,“皇上,臣妾……”
怎就又晋升皇贵妃了,会不会太快?
萧询在人前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与恩宠,江晨曦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眼睫一颤,忍不住落泪。
萧询不忍见心上人垂泪,忙牵着她的手,“爱妃累坏了吧?朕送你回宫。”
二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更是羡煞一众人等,刘美人等人快气炸了。
“皇上且慢,”江晨曦扫向还跪在殿中央的兰英,“兰英是本宫的贴身侍女,现本宫要带她回宫,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哪里还敢有意见!若是反驳,福柔皇贵妃便拿皇嗣威胁,他们还要不要命了!
萧询把接下来的事交给殿前司与司礼监处理,他亲自牵着江晨曦出了延和殿。
一登上龙撵,江晨曦便迫不及待去寻萧询的唇,萧询揽着她坐好,“别急,回去让朕的娇娇慢慢亲。”
江晨曦管不了那么多,只想亲他,抱他,适才在延和殿,顾忌着他帝王的名声,否则她早就投怀送抱了。
双手摁住他的俊脸,她嘟嘴埋怨,“皇上这就厌恶臣妾了么?竟不愿给臣妾亲嘴,可是嫌弃臣妾嘴里有糕点味?”
美人儿胡搅蛮缠,柔声抱怨,一双眸子泫然欲泣,萧询头皮发麻,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岂会真的不迎合她的索求。
他的娇娇主动勾引他,他心向往之,唯一担心会压到她腹中的小崽子。
“朕怎敢嫌弃,朕欢喜都来不及。”
萧询话音刚落,江晨曦便横冲直撞地闯进他的口中,驾轻就熟找到他的舌头,与之纠缠。
一路拥吻至含元殿的后院,因发上沾染了延和殿的酒气,又出了巫蛊之术,江晨曦嫌晦气,央求萧询送她去汤池泡澡。
她腹中胎儿还未满三月,萧询谨记柳院使的殷切叮嘱,不敢乱来,奈何怀中娇娇想方设法折磨他、考验他的定力。
萧询拿她没辙,狠狠握住她乱点火的双手,“你这丫头,又没沾酒,今夜怎如此疯?”
“询哥哥,你对曦儿真好。”江晨曦媚眼如丝,望着萧询的一双美眸如痴如醉,在他怀中卖力撒娇,“曦儿为何不能早些与你相识。”
若是上辈子,她也能得到他的疼宠,想来她也不必在庵堂遭罪。
今生得他相护,她死而无憾。
池水晃荡,她藏在水中的身子白璧无瑕,萧询看得眼热,大抵能够明白她今晚的主动与大胆。
她被人栽赃陷害,他不仅当众护她,还替她晋升了位份,是她曾经为太子妃时,不曾感受到的关怀与在乎。
他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身子,仔细替她清洗颈侧、肩背。
一番折腾后,萧询连哄带骗,替她穿上干净的内衫与外袍,把人送到一旁的床榻上。
拿来斗篷替她盖上腰腹,“别乱动,乖乖等着朕。”
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行,带着欲求不满的控诉,惹来江晨曦的阵阵娇笑。
萧询本就气息不稳,听到她没心没肺地笑,当即低头咬了她的唇瓣。
“小丫头别狂,再过两个月,届时别在朕身下哭着求饶。”
往日与她厮混,他若是欺负狠了,她第二日总是翻脸无情,甩脸色给他瞧。
江晨曦才不怕萧询的威胁,哼,届时她掉几滴金豆豆,他保管不敢欺负她。
萧询心里惦记矮塌上的美人儿,怕她等得无聊,他迅速洗完,换上干净的衣物,便抱着她出了汤池。
回到厢房后,生怕她饿着,萧询又吩咐小厨房做点夜宵送来。
江晨曦还真的饿了,夜宵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送过来,她侧趴在床上,任由萧询帮她按摩腰部。
“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理崔嬷嬷与那名宫女?”
“先关几天晾一晾。”
进了司礼监,想要完好无损出来,绝没那么容易。
江晨曦一点即通,司礼监的大监可是姜德一,萧询等着鱼儿上钩,一旦有人买凶灭口,便会露出马脚,届时一网打尽即可。
小厨房送来了一碗素馅的馄饨,江晨曦吃了六个就饱了,余下四个被萧询吃了。
萧询伺候她漱口,怕她积食,问她要不要起来散会步。
江晨曦犯懒,不想动弹,萧询怕她待会儿想吐,哄她给他梳发。
江晨曦来了兴趣,走至梳妆台前,示意萧询坐下来,她拿起篦子,慢条斯理替他梳发,还饶有兴致地替他按摩头部穴位。
“皇上,臣妾的手法可还行?臣妾和常嬷嬷学来的,常嬷嬷经常替太后按摩,太后夸嬷嬷按摩手法好。”
萧询勾唇一笑,从镜子里看着她的笑颜,“嗯,手法尚可,朕不介意每日给爱妃练手。”
都说一孕傻三年,江晨曦可不傻,萧询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她不计较,她的询哥哥也就这点要求,她自然要尽力满足他。
长宁殿。
张贵妃一回来便脚下生风,径直走向花厅,砸了手头所有能砸的花瓶茶盏。
“该死的贱人!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她才入宫多久就能怀上皇上的子嗣,而今更是直接跃居本宫之上,本宫的好运都被她抢走了!”
“一群没用的狗东西,丢人现眼,早知道还不如在那贱人膳食里下毒!”
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贴身侍女玉春躬身跪地,大气也不敢出,额头冷汗涔涔。
今夜未能扳倒曦贵妃,反倒让那贱人升了皇贵妃,压了娘娘一筹,日后再想设计陷害,就凭皇上那般护犊子劲,恐再无机会。
“娘娘息怒,小心隔墙有耳——”
啪地一声响,玉春被张贵妃狠狠扇了一巴掌,歪倒在地。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玉春的右脸瞬间红肿,指印大咧咧地横贯在脸颊上,头晕目眩。
张贵妃气狠了,掌心的疼令她猛地回神,玉春跟随她多年,从闺阁陪伴至入宫,一直忠心耿耿。
张贵妃拉不下脸,甩手示意其余人全部滚出去,“胆敢乱嚼舌根,就等着被本宫挖眼割喉。”
宫人们立即发誓不敢,随后迅速退了下去。
室内只余张贵妃与玉春。
张贵妃咳嗽一声,不自在地说道:“玉春,你起来吧,本宫适才气糊涂了,对不住你了,你自去拿些膏药涂一涂。”
玉春依旧跪在地上,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玉春办事不利,愧对主子的栽培,恳请主子责罚。”
张贵妃闭了闭眼,瘫坐到椅子上,“责罚你又有什么用?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这几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落入江晨曦那贱人设下的圈套,她等着鱼上钩呢!”
“本宫太过心急,当初就该听信父亲的话,眼下一而再再而三失去皇上的信任,该如何扳回一城啊。”
“刘美人保不住了,司礼监若查到她头上,本宫只能把她推出去。”
张贵妃哭丧着脸,一筹莫展,后宫其余妃嫔那里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淑妃关起门来,严厉警告伺候的宫人,“这几日尔等把皮绷紧一些,等闲不要乱出含霜殿,若是引火烧身,别怪本宫没事先提醒你们!”
宫人们噤若寒蝉,一个个脸色凝重。
同住一宫的薛昭仪不以为然,她没有像淑妃那样风声鹤唳,回来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宫门口,曾少云唤住了萧承翊的座驾,曾少云与曾夫人说了一声,令其先回府,他之后便上了萧承翊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东华门。
曾少云开门见山,“承翊,关于今夜之事,你如何看?”
萧承翊猜到曾少云想说什么,直接陈述道:“舅父担心父皇会为了福柔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废了本太子。”
曾少云收起嬉皮笑脸,一脸凝重,“你父皇正值壮年,江氏若生下儿子,以她受宠的程度,并非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