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与端妃的前尘往事,陆炳黯然神伤,空负了相思意,此憾何时休?
一阵细细碎碎的哭泣声传入耳际。陆炳讶然回头,骤见一个角落里,四五个年轻女子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正在嘤嘤啜泣。她们身上插草,正被当街叫卖,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看管着她们。有许多人围观,有的上前问价,有的对几个女子评头品足,也有的心生同情摇头惋叹。
陆炳一眼认出,其中有个模样颇为机灵的女子,是万花楼“四大名花”之一刘暗香的贴身丫鬟绮红,不由得惊讶的喊了声“绮红”。
绮红也认得陆炳,她哭着爬了过来,匍匐在他的脚下猛磕头,“大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侍奉大人”。
陆炳问道:“你不是在万花楼好好的吗,怎么会落到人牙子手里?”
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二话不说便踹了绮红一脚,又恶狠狠地瞪着陆炳:“罗嗦什么,如果想买人就拿银子来,不想买的话,趁早滚一边去!”
陆炳满腔怒火,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想当街闹得太难堪,只得强忍住没有发作,问明价格后,银货两讫,将绮红带回府中。
“谢谢大人救命之恩”,绮红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
“你且起来说话”,陆炳命家奴搬来一张椅子,让绮红坐下。
绮红抽噎着,“自从连出了两桩命案后,万花楼的生意越来越差。映月姑娘和暗香姑娘一直闹着要搬出别院,后来林妈妈请人收拾了旁边的一处院子,我们都搬了过去。但生意还是不见起色,林妈妈见可儿现在大了,出落得颇有些姿色,就逼着她接客。可儿宁死不从,奴婢不忍心她受苦,帮助她逃走,却被林妈妈雇的打手抓回来毒打了一顿。林妈妈一怒之下将奴婢卖了,又把可儿关了起来。”绮红又起身下跪,哀求道:“大人,求求您救救可儿吧,林妈妈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奴婢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活不成。”
“可儿现在何处?”陆炳也动了同情之心。
“被关在我们居住院子的柴房里,那院子就在万花楼的东侧”,绮红道。
陆炳嘱咐夫人将绮红安顿好,自己仍是一身便服去了万花楼。他很快找到了绮红所说的那个院子,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入。
无需费力就找到了那个柴房,因为大老远就听到了粗鲁的打骂声。陆炳眉头紧皱,他疾步来到柴房外,透过门缝,只见可儿被倒吊在屋梁上,一个膘肥体壮的黑脸大汉,手中的长鞭正如急雨般落在她的身上。可儿无声无息,怕是连哭喊的气力都没有了。
陆炳再也看不下去了,破门而入。
“什么人?”那黑脸大汉被惊动,一声怒喝。
“一个好打抱不平的人”,陆炳淡淡回道。
“找死!”大汉一挥手中长鞭,纵身一跃,竟达两丈,显见这大汉性情虽祖鲁,身形虽笨重,但身躯极为灵便,武功亦是不弱。他手中长鞭伸缩闪吐,已带着一阵阵尖锐的呼啸之声直向陆炳面门扫去。
陆炳“呛”的长刀出鞘,右手一伸,长刀疾出,挡开一鞭。
大汉瞧得一呆,想不到陆炳出手竟是如此的快捷。
陆炳趁势连攻五招,长刀化作一片光网,令对方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那黑脸大汉长鞭展出,抢攻数招之后,仍是无法闯入那片刀网,不禁大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多管闲事!”口中说话,手并未停,长鞭又自攻出数招。
陆炳突然挥手一刀,向那大汉刺去。猝然之间,那大汉险些伤在刀下,一刀由头顶掠至,扫落了一片头发。他吓得惊魂离体,一挫腕收回长鞭,斜避五尺,回头望着陆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炳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懒得搭理对方。
“出什么事了”,林丽娘带着几名打手闯了进来。
黑脸大汉见来了救兵,正得意着,眼尖的林丽娘认出了陆炳,唬得颤声道:“陆大人……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什么陆大人?”黑脸大汉摸不着头脑,陆炳没有着官服,他闹不清这大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丽娘挥手给了他一巴掌,“有眼无珠的东西,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大人,你竟敢和陆大人动手,活得不耐烦了吗。”
黑脸大汉吓得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开恩!”
陆炳没有理会那大汉,只是看着林丽娘,沉声道:“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还不快去”,林丽娘急唤几个跟班。
两名大汉立即上前,将可儿放了下来,为她松绑。
陆炳见可儿被打得皮开肉绽,披头散发不省人事,他俯下身去,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抬起头来,陆炳愤然道:“逼良为娼,草菅人命。林丽娘,你可知罪?”
林丽娘吓得哀声告饶:“大人饶命,都怨民妇一时糊涂,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能有下次吗”,陆炳哼了一声,“人我要带走。这次暂且饶过你,如果再犯,你知道是何下场”。
林丽娘一迭声地谢恩,也顾不上别的了,立即吩咐人将可儿送到了陆炳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