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大半年,考研的事情终于结束了。我看着窗台上几盆小花,本来都是仙人掌一类好养活的品种,不知怎的自从被我收养以后它们竟一天比一天萎靡了,尤其是其中一盆,是佟娇送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绿绿的窄叶,姑且称作“弱不禁风的草”吧。
我本以为它的生命就这样进入了倒计时状态,直到有一次,佟娇到我宿舍来看到了垂着头的“弱不禁风的草”,不禁心疼:“后妈就是不比亲妈啊!”
我挑眉:“我是生不出这样的来。”
于是佟娇天天跑来给她的“亲草”浇浇水晒晒太阳。想不到,本已没什么生命迹象的草竟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且长势良好。我感动到飙泪,脆弱得如“弱不禁风的草”给点阳光都可以绽放的如此灿烂,那么我呢?年少的时候虽然轻狂但也未驻足太久,挡不住的那点锋芒虽招惹非议但也足有底气。如今终于趋于平淡,但我却害怕,怕为了这份平淡而不愿前行。看看“弱不禁风的草”,看似弱不禁风,但它懂得抓住机遇重生……
我将空间状态改成了“涅槃”。没错,经历了那一次的洗礼,我也要看到重生后的韶华了。
闻斌短信说:“几号回家啊,等你一起走。”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就下周吧。”
最后的狂欢过后就是离别,对于我们这种继续留在X市的人,对离开的感触并不那么深刻,但是对于那些要离开这承载着自己四年青葱岁月城市的人,离别显得多了点感伤。
我们班上每个人离校的时候其他没有离开的同学都会前来送行。那天下午,X市又下起了小雨,班长要乘下午的火车回东北。我们都笑他背着背包戴着渔夫帽手里还拎着一个电风扇的搞笑形象。
班长额上的皱纹似是更深了几分,操着一口东北腔道:“没办法啊,就它运不走啊,只能我亲自护送了。”离开时又回头看我说:“别动不动就红眼睛知道不?有点出息啊!”我哑笑着点点头。
我和闻斌也买了那天晚上的车票,所以对我来说,那天就是我大学本科生涯的结束。
佟娇将手上的背包递给我:“以后有空一定要去看我。”
佟娇没有考上,所以决定回河北老家工作了。
我佯怒道:“为什么不是你来看我?”
佟娇勉强地笑笑。
我笑着说:“不用送我下去了。”
她缓缓点头。
我走出几步,又转身对她呲牙咧嘴地摆摆手。看到那小小的人儿倚在栏杆上双眼通红地目送着我。我的眼睛竟有些酸胀。
火车上,闻斌的铺位是下铺,我的铺位刚好在他的上面。我们对面是一家三口。上车不久,对铺的阿姨就跟我聊了起来。知道我即将在D大的读研后,她一脸赞赏,回头对女儿说:“看姐姐多厉害,你也要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好我悄悄抹了一把汗。这似乎是天下父母的惯有思路。
而闻斌则是跟小姑娘的父亲聊的起劲。一会,那小女孩的父亲激动地跟孩子的母亲说:“看看人家小伙子,是D大的研究生呢!”
女孩母亲睨他一眼道:“你那不是废话么!人家小姑娘都是,那小伙子可不也得是么!”
我再汗!什么逻辑?我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发现闻斌正噙着笑看我。我白他一眼翻身爬上床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了,闻斌看我说:“哎呀呀,没睡的虚脱了啊?”
“这年纪一大了早上就睡不实醒得早,你是在嫉妒我吧?”
闻斌微笑着没说话,低头削着苹果。我在床上用手指拢着头发,低头见他递上那个刚刚削好的苹果。
我皱眉:“还没刷牙呢。”
他不以为然:“火车上这么干燥,我一起床也吃了一个。”
我撇嘴:“你可真恶心。”
我见他笑得一副缺心眼样,白他一眼接过苹果,复又躺在床上,边啃边咧嘴笑着。
吃过午饭,闻斌爬到我的床铺上去睡午觉,我在下铺和那阿姨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
阿姨瞟了一眼上面的闻斌说:“一看就知道小伙子人不错,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吧,是不是毕业就把事给办了啊?”
我的尴尬一言难尽,抬头看闻斌,还好他已经睡着了。
我赔笑说:“不是您想的那样,他就是我的学长刚好又是老乡。”
阿姨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见我表情严肃且眼神坚定,又笑着说:“现在不是并不见得以后也不是啊。”
我无语,干笑两声,不再搭话。
闻斌一觉醒来撩起窗帘看了看窗外:“都过了山西了,快到家了啊。”
我点点头:“终于快到了。”
他伸个懒腰,坐在我对面,翻着报纸状似不经意地说:“听你说我只是你学长和老乡,我很伤心呢。”
我心里一紧,脸上有点烫。见我错愕他哈哈大笑继而又装着委屈的样子说:“总请你吃饭,你又那么能吃,怎么我这朋友还不够格啊?”
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相信我的脸已经由红变白。我怒道:“这跟我能不能吃有什么关系!”
对面那一家三口在我们前面一站下车,临下车是,那女孩父亲还不忘鼓励闻斌。他拍着闻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的心意大家都明白,人家姑娘肯定也明白,而且我看得出,只要你继续努力前景还是不错的!”
我低着头竖着耳朵,听到这句话时有点无措,抬头看闻斌,他正伏在女孩父亲的耳边说着什么。
待他们一家下了车,我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帮你解释了一下。”
我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那就好。”
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7月4日王璐璐生日。一早起来便看她在线。
视频时我说:“此时此刻不知道美国人民要怎么庆祝你这个祸害的诞生呢。”
她嬉笑着说:“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美国人民乖乖地等着我尼!”
“这次GRE考的怎么样啊?”
“嘿嘿,这次还不错。”
“什么时候到公司报道?”
“八月中旬吧……在国内的最后一个假期了,总觉得应该干点什么。”
“出去玩吧,一起去!”
半响,她说:“好,可是,就咱俩?”
“我这边没什么人,你那呢?”
她神秘地说:“嗯……有一个,嘿嘿。”
我向前挪了挪身,挑着眉毛看着她:“从实招来!”
原来那男人叫沈东成,也是王璐璐实习期间认识的。可惜我忙于考研,很久没关心过王璐璐的风流韵事了。
据说王璐璐第一天到公司的时候要办门卡、饭卡及各类手续证件忙得不可开交。后来刚闲下来没多久,那边电话说经理招呼新来的实习生开会。于是乎她又抱着一大叠资料冲向电梯,刚好电梯门没有完全关上,情急之下她伸脚一挡。因为腾不开手,一时没站稳,手上资料撒了一地。她头也不敢抬地蹲下身捡起东西,起身时才尴尬地发现自己高跟鞋的超细鞋跟已经挤在电梯轿厢与楼板的夹缝间。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半蹲着身子不知所措。片刻后,只见一只大手伸过去握着她的后脚跟用力一提,鞋跟就被解放了出来。王璐璐长舒一口气却未敢抬头直视“大手”的主人,只匆匆扫了一眼,干净的下巴,白色的衬衫。原来电梯里还有一个男人。安静了一瞬,王璐璐又听那人问自己去几楼。她看着亮着灯的“12”说跟他一样。那男人似乎是看了眼她的胸卡,问她是不是实习生。王璐璐点头。电梯门打开,男人率先走出电梯,只一个侧影,王璐璐只看到他的侧影:剑眉星目,英鼻薄唇。总之,按王璐璐的说法就是他帅得不食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