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相比,常义的母亲显得冷静了许多。从始至终她没有当众流过一滴泪,只是木然地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周围人的存在。
而常义的父亲却忙里忙外地招呼着来吊丧的客人。夏雪注意到,他比上一次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叫人心痛。
夏雪想,如果不是这场事故,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应该是特别好的那种吧,而陈文铮跟他们,也应该像一家人一样吧。
她看了看肃然站在一旁的陈文铮,他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丧礼快结束的时候,顾梦东朝陈文铮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显然没有叫夏雪一起过去的意思,夏雪知趣地停留在原地。
陈文铮对她说,“你到车上去等我吧。”
夏雪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挪动步子。
她看到常义的母亲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着呆。陈文铮走后,她朝她走了过去。她并不是忘了陈文铮的提醒——陈文铮在来的路上只对她说过一句话:那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去和他的家人说什么。
夏雪明白他的意思,即便是再通情达理的人,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保持理智。
但是夏雪受不住自己内心的拷打,仿佛只有认定这是自己的过错,她才能好过一些。
她走到常母面前。常母目光呆滞,先是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脚上,借着又一点点地上移,最终定格在她的脸上。
见常母这样,夏雪更加难过,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
她说,“对不起,阿姨。”
常母的眼睛却在看到夏雪时突然有了亮光,她缓缓地站起来,“你是那个‘什么雪’吗?”
夏雪先是一阵诧异,常母怎么会认得她,她点了点头,“我是常义的朋友,我很抱歉……”
夏雪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常母却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苍凉,让人毛骨悚然。笑过后她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都是你!”
说罢还不等夏雪反应过来,她就扑上前狠狠掐住夏雪的脖子,“多少年了,我儿子就是被你这样的狐狸精害死的,是你!都是你!”
夏雪想到常母或许会怨她、怪她、朝她撒泼打滚抑或不屑理会,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竟是这种要将她生吞活泼的恨意。她一个错愕,脖子已经被常母狠狠地勒住,那绝对不是撒撒气该用的力道。
有那么一瞬间,夏雪甚至绝望地想,就这样掐死她也好。但是周围人很快注意到了她们,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陈文铮听到争吵声也赶了过来,他第一时间将夏雪护在身后,“阿姨,如果这件事真是谁的错,那也该是我的错,与她无关。”
常母脸上挂着两行浑浊的泪,可她的神情却异常平静,她看着陈文铮,满脸嘲讽,“文铮啊,你真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根本不用顾忌我们老人家的感受了!”
陈文铮沉默着,紧紧握住夏雪的手。
常母见状冷笑一声,“你们兄弟两个真是可以!你被她拖累了这么多年,常义也被她迷的五迷三道魂不守舍!你们可以的!”
陈文铮的表情一阵错愕,他连忙看向夏雪。
夏雪发现自己竟然不敢与他对视,连忙垂下眼。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陈文铮握着她的手渐渐的送了看来。
她听到他对常母说,“无论如何,望您节哀,我相信常义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您难过。”
这话触动了常母,她捂着脸,放声哭了起来。
这时候常父也赶了过来,叫人将常母带回来房间。
常母走后,常父对陈文铮解释说,“你阿姨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这是几天来,常父第一次跟陈文铮说话。
陈文铮说,“我明白。不怪阿姨那样,是我害了常义。”
常父仰头看着这个几乎如自己亲儿子一样的人,咬了咬牙终究是叹了口气说,“我没了儿子,我非常的心痛,但我不会把这股怨气都撒在你身上——警察去查看了事故现场,说常义出事时应该是正在接电话。这小子啊,总是这样,跟他说了多少次了开车要专心,他就是不听,这不?”常父苦笑,“出事了……其实我也在想,假如你没叫他帮忙送东西该有多好,假如他今天没答应你该有多好!但是文铮啊,我明白从来没有什么‘假如’,这或许就是他的命吧!”
说完常父又看了眼在一旁偷偷抹泪的夏雪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参加完常义的葬礼,陈文铮心情愈发沉重,除了失去兄弟的痛苦,常母的那些话也时不时地提醒着他,这些年来他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瞥了眼上车时被他随手放在前挡玻璃下的牛皮纸袋——那是顾梦东交给他的,特意避着夏雪交给他的,那里面又是什么呢?
陈文铮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一旁的夏雪,她脸色惨白,表情漠然,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大家的留言我也很矛盾,压力很大,一度犹豫要不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挣扎许久还是决定继续吧。但是想告诉大家,每个情节都是我深思熟虑过的,绝对不会故意狗血,随意安排剧情来敷衍大家,我很珍惜我的羽毛,也很珍惜你们的喜爱。
嗯嗯,如果害怕虐,或者觉得这文太差劲了,可以选择等完结或者干脆弃文,很感激大家一路的陪伴,我会努力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