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宁时修怔了一下,笑道:“插足别人的感情真那么有意思吗?脸面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我只是见不得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要。”
许冬言直直地望着他,他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他瞧不起她吗?对,他瞧不起!想到这里,许冬言冷笑一声,漠然转身。
从小餐馆里出来,陆江庭陪着王璐去坐车。王璐突然停下脚步。
陆江庭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刚才很不对劲。”
陆江庭不以为意地继续往前走:“那就是时修。”
王璐愣了愣,她早听陆江庭提起过宁时修,他们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她知道这几年来宁时修一直都是陆江庭心里的一个结,今天一见,才知道这兄弟俩的关系竟然这么僵。
“他还是不肯原谅你吗?”
“他愿意跟我同桌吃饭已经不错了。”
“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当年的事情,责任又不在你。”
前面就是车站,陆江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中午时间这么紧张,我也没办法多陪你,以后你不要特意赶过来和我吃饭了。”
“嗯。”王璐点了点头。
等了小会儿,王璐要乘坐的那班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她回头看着陆江庭,突然有些犹豫:“江庭,我想知道,这么多年来,除了我,你的心里还有过别人的影子吗?”
王璐竟然会问这话,让陆江庭有些意外:“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吗?”
“你就当是吧。到底有没有?”
陆江庭沉默了片刻说:“没有。”
公交车到站,王璐与陆江庭道了别上车。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坐车,她选了一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缓缓发动,她回头看去,陆江庭的背影正一点一点地缩小。
难道是她想多了,那个许冬言真的只是他带的徒弟吗?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很不安稳,但是她没有让自己多想,他们就快要结婚了。
下午部门里有个内部会议,要讨论许冬言的一篇报道。
许冬言看到小陶发来的会议通知时有些头疼。上次陪陆江庭去医院的时候,他曾提过一些修改意见,但过去几天了,她还没来得及落实。
果然,当许冬言在会上对众人介绍文章内容时,她瞥到陆江庭的脸色不太好看。
待她汇报完毕,同事们都纷纷夸赞她工作做得充分,陆江庭却在沉默了半晌后一言不发地从位登上上离开,临出会议室前,他对她说:“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陆江庭为人亲和,鲜少这么不留面子,更何况是对这个据说一直爱慕着他的小徒弟。陆江庭走后、会议室里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同事们笑问:“冬言,你怎么得罪陆总了?”
“冬言,陆总这是要给你开小灶吧”
许冬言沉默了片刻,收拾好东西也出了会议室。
有人问小陶;“组长,你觉不觉得最近这师徒俩有些奇怪呀?难道真像刘葱头说的那样但是有小姑娘追求的话,作为男人应该高兴才对啊,陆总这态度……难道他不喜欢冬言?”
小陶心里猛地一惊,虽说心里跟这位同事一样八卦,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板了起来:“上班时间闲扯什么!”
陆江庭的办公室中仍留有淡淡的香水味,办公桌上的咖啡杯中还有没喝完的半杯咖啡,杯壁的边缘有一抹殷红的唇印,暧昧而张扬——看来王璐之前来过。
“你把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
听到他的话,许冬言将视线从那个唇印上移到了他的脸上。
与她目光相接,陆江庭愣了一下。他移开视线,低咳一声说:“我上次在医院跟你说的那些修改意见,你是不赞同,还是根本就忘了?”
“这……这……这几天在忙展会的事,还……这……没来得及修改。”
陆江庭神色稍稍缓和;“展会的事情确实不能怠慢,但是这篇稿子也急着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
“那稿子的修改意见你还记得吗?”
“嗯。”
“去修改一下吧。对了,马上就要去日本出差,公司里的事情必须要提前安排好。”
有一个行业内的会议近期在日本召开,几个月前公司内部商量决定,由陆江庭和许冬言代表公司参会。这事让许冬言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她倒不是没去过日本,只是能和陆江庭单独出差,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最近因为见到了王璐,她一难过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此时陆江庭提起这件事,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想对他说的那些话再也不怕没有机会说了,去日本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回到座位上,她瞥见桌上的小镜子,心脏突然怦怦眺了两下。她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对着那小镜子对口型:“我……我……我……喜……”
“我……喜……喜欢……”
“我……我……唉!”
连续尝试了几次,可“我喜欢你”这短短的四个字,她竟然没有办法一口气说出来。虽然很懊恼,但是她以为,只要多练习,她还是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的。
然而人生充满了戏剧性,有些话,对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许冬言加班改好了稿子,发到了陆江庭的邮箱中。她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见他还没下班,便走过去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那……那……篇稿子,我改好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
陆江庭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是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过来坐着等我一下。”
“哦。”许冬言走过去坐在他斜后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伏案工作。或许男人工作起来比平时更有魅力,陆江庭就是这样,他工作时的一举一动都令她着迷。
她的目光贪恋地扫过他细碎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侧睑,还有他卷起的袖管中露出的半截小臂……就在这时,她脑子里竟不适时宜地蹦出了宁时修的话,那些刻薄得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的话。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要……要不我出去等?”
陆江庭刚写完一份报告,点了“保存”后关掉文件:“不用了,我这就好了。”
他打开邮箱,找到许冬言刚发过来的稿子,简单地看了一遍后说:“差不多了,有一些细节和英语语法还需要再斟酌一下,我给你标注出来,你改过后直接发这一版吧。”
许冬言点了点头:“好的,那……那……我去改一下。”
陆江庭看了眼时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改吧,我送……”
一句“我送你回去”还没说出口,许冬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宁时修的电话,也没多想就直接接通。
宁时修问:“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我去接你?”
静谧的办公室里,他的声音异常清晰。
她知道这肯定又是温琴的意思,也不跟他多说:“不用了,我这就回去。”
宁时修乐得被拒绝,爽快地挂了电话。
许冬言收起手机,问陆江庭:“你……刚才说什么?”
陆江庭愣了一下说:“没什么。”
许冬言点点头:“那我先下班了。”
“冬言。”许冬言离开前,陆江庭突然叫住她,“你……在跟时修交往吗?”
许冬言一听就笑了:“怎么可能!”
宁时修从画室出来,看到许冬言正在收拾行李,便问她:“怎么,又要离家出走?”
许冬言头也不回地说:“在准备出差的东西。这也要向你汇报?”
宁时修想了想,觉得今天中午说的那些话有些过了,就想着适当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没话找话道:“出差去哪儿?”
“日本。”
“什么时候走?”
“周五。”
“那还有几天,这么早收拾……”宁时修突然想到什么,歪着头问她,你一个人去?”
许冬言没有立刻回答他。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她合上箱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你真把自己当我哥了?”
宁时修垂眼看她,也笑了:“不然呢?”
许冬言微微挑眉,压低声音说:“不然就是你看上我了。”
宁时修笑意更:“你还是洗洗睡吧。”
许冬言盼了许久的日本之行突然有了变动——陆江庭临时要去参加在美国举行的某全球专业会议,她一个人代表公司赶赴日本。
许冬言收到陆江庭的短信时正在仓库准备展览用的东西。她看到之后并没有回复,只是心思早已经不在展览的事情上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后的门开了又关上,有人走了进来。陆江庭坐到她身边,声音清冷:“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依旧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偌大的仓库里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是我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很抱歉。”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在她表白之前,他就要亲口拒绝她了。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也叹了口气,认命地说:“你……没有错,你不……用道歉。”
陆江庭看着她脑袋顶上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发旋,心里蓦然有一些不忍,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冬言,路还长,这世上本就没什么‘非谁不可’的说法。恋爱跟婚姻一样,是机遇,是匹配……说白了就是缘分。你现在很在意的事情,未来未必会记得。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也一定会让自己尽快走出来。”
许冬言觉得鼻子发酸。在此之前她想过许多,道德也好,世俗也罢,只要两情相悦,没什么不可能的。可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对感情的认识比起陆江庭来,有多么幼稚可笑。
然而,当他如此正式地拒绝她时,她又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他成熟、温柔,对女友有情有义,是以才会这样拒绝她——这才是她爱的男人。
但是,心怎么就那么痛呢?
这天晚上,宁时修刚刚洗完澡就接到了许冬言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出嘈杂的舞曲声。宁时修皱眉:她还真是夜夜笙歌……
可说话的并不是许冬言。一个男人问:“您是宁先生吗?您朋友在我们这里喝多了,您方便来接她回去吗?”
不是消停了吗?怎么又开始了?宁时修揉了揉额角,记录下地址,穿衣服出门。下楼时才发现温琴正在客厅看电视:“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温琴站起身来:“冬言还没回来,我睡不着。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
“哦,我就是去找她。刚才她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在……在加班。晚上打车不方便,她让我去接一下。您就放心睡吧。”
温琴一听,不由得喜出望外。毕竟之前这“兄妹”俩关系并不好,现在这么看来倒是好转的兆头:“她主动找你的?”
“嗯。”
温琴松了口气,转念又觉得不好思:“冬言这丫头就是不懂事,总是麻烦你。”
“应该的,那我先走了。”
“小心开车。”
宁时修赶到酒吧时,许冬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他拍了拍她的脸,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服务生耸耸肩:“这位小姐还没买单。”
宁时修无奈,从钱包中抽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服务生:“不用找了,谢谢你,通知我。”
他架起许冬言,离开了酒吧。
一路上,她时不时地说着醉话。宁时修听不清也懒得去琢磨她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在担心温琴如果见到她这副样子,今天晚上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
好在他们到家时,温琴已经睡了。
许冬言东倒西歪地站不稳,宁时修怕她撞到东西会吵醒其他人,索性将她抱上了楼。
结果刚被安置在床上,她就醒了。
她眯着眼睛张了张嘴,宁时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想喝水。”
宁时修无奈:“等着。”
等他倒了杯水回来,许冬言已经靠坐在床头。她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胸前微微起伏着。
宁时修漠然地移开目光:“你毛病还真不少,酗酒应该也算其中一条吧?”
许冬言微微颤抖着将杯子放在旁边的写字台上,缓缓冷笑一声:“你一定觉得我特不自爱吧?”
宁时修倒是坦白:“是啊,可你在意吗?”
许冬言抬起头来,表情中带着些羞愤:“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
许冬言看着面前这个自信的男人,难过地说:“你不知道的多了。
她撇开脸,正巧看到床头那张照片,不禁有点出神。
宁时修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半晌,她笑了:“你以为我愿意挖墙脚吗?我在他身边三年,但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如果一早就知道,我压根儿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可是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在我心里住了三年了……”
宁时修突然没了话,他又想到了刘玲。
刘玲是他的大学校友,当初医学系无人不知的系花,也是他至今为止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子。后来因为他,刘玲认识了回国休假的陆江庭。当时兄弟俩关系还不错、整个假期三个人经常聚在一起。
年少时的感情很少会去考虑结果如何,只有感情本身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无论是宁时修喜欢刘玲,还是刘玲喜欢陆江庭,三个人对这些从来都是讳莫如深,谁也不去说破。事实上早在那个时候、陆江庭就已经在国外和王璐同居了,只是陆江庭自己从来没有说起过,宁时修和刘玲自然也都不知情。
后来刘玲邀请陆江庭去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毕业典礼上,刘玲竟然穿着婚纱当众向陆江庭示爱。她的勇气令人钦佩,但是她却没有做好悲剧收场的准备。
被陆江庭拒绝后,她受不了打击,渐渐患上了抑郁症。后来,听说她有过轻生的行为,好在发现得及时,才捡回一条命。自那以后,宁时修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刘玲的消息。
想到这里,宁时修突然有点佩服陆江庭:他到底哪里好,让刘玲和许冬言都为他这样疯狂?
他抬手将那照片扣倒,回头对许冬言说:“有些人你得学着忘记,有些事你得试着让它过去。”
说完,替她掖了掖被角,离开了她的房间。
宁时修离开后,他说的那句话却像咒语一样,在许冬言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她怔怔地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迷迷糊糊地问自己:要如何学会忘记?
宁时修回到房间后看了眼时间,都快一点钟了。他关了灯躺在床上,竟然有点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酝酿出一点睡意,又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吵得彻底清醒过来。
他起床开了灯,墙上的挂钟不偏不倚,正指着两点一刻。他随手扯了件衣服穿上去开了门,许冬言就晃晃悠悠地闯进来。她光着脚,身上是晚上回来时穿着的那条牛仔裤和薄薄的浅灰色羊绒开衫。
许冬言没有往屋子里面走,进了门就反手将门关上。她靠在门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看样子酒还没完全醒。
宁时修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莫名其妙,盯着这位不速之客良久:“走错地方了吧?”
许冬言睁开眼,缓缓朝他一笑。在宁时修眼里一向有些傻不愣登的许冬言,此时突然多了几分妩媚。
宁时修推她:“别撒酒疯了,赶快回去睡觉。”
许冬言却像是没听到:“为什么你的房间会比我的房间热?”
当初为了照顾许冬言,宁志恒专门让宁时修腾出了阳面的房间给她。
他这朝阴的房间怎么会比她的房间热?
许冬言却不由分说开始解扣子。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脱掉了浅灰色的开衫,只剩下身上一件同色的丝质吊带背心,里面黑色内衣的蕾丝若隐若现。
宁时修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停了下来,他笑:“不继续了?”
许冬言步履不稳地走到他面前,发现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的扣子系错了。
她抬头挑衅地看着他:“你也不全是对的。”说着就伸手去解他系错的那枚扣子,手却兀地被他抓住了。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宁时修不由得一怔:她身上的温度太高了,难怪她会说热。他另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许冬言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躲。
宁时修迎上她警惕的目光,觉得好笑:“这会儿知道怕了?”说着手背已经贴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果然有点发烧。
他转身在床头柜里翻出一小盒药:“你在发烧,吃了药快回去睡觉。”
“我不,我不想睡觉。”
宁时修皱眉:“那你想怎样?”
“想跟你……谈谈。”
宁时修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谈谈就免了,别的还可以考虑。”
“我要谈谈!”许冬言突然大叫。
这时候要是吵醒了楼下的人,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他一着急,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对面的房间,狠狠地将她扔在床上:“给我闭嘴!大半夜的吵醒你妈你就别想安宁了!”
祭出温琴的大名后,许冬言果然乖乖闭了嘴。
宁时修看了一下手中药盒上的说明,抠了两粒出来打算喂给她。
言非常不配合,手脚并用地反抗着:“你干吗给我吃药?我没病!”
宁时修上前压住她不安分的胳膊和腿,没想到她力气居然那么大,无奈道:“你妈养你这么大真不容易,吃个药都这么费劲!”
“我没病,药你自己留着吃吧。”
宁时修本来有些生气,听她这么说却笑了:“骂我有病呢?”
许冬言警惕地瞪着他。
宁时修说:“把药吃了,老老实实睡觉 不然……”他停下来想了想。
许冬言还是那副表情:“怎样?”
他笑着低头看她,目光一点一点地下移,扫视着她身上的小吊带,轻声说:“你不是想吗?我就成全你!”
许冬言愣了愣,连忙像个孩子一样顺从地摊开手掌:“我……我……我吃药。”
宁时修满意地站起来,把旁边的水杯递给她:“要换杯热水吗?”
许冬言低着头摇了摇,老老实实地把两粒药塞进了嘴里。
宁时修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想到今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突然有点理解她了。但他也有不理解的:就算他再好,可会比你自己还重要吗?为了他,你值得吗?
为了他,她想堕落,想放纵,想用痛苦麻痹自己,可是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她,真到要下狠心的时候,她又害怕了,躲闪了。好在她选择的人是他,可以给她害怕的机会、躲闪的机会。如果不是他呢?后果也谈不上不堪想象,但终归会对她造成伤害。
许冬言没说话,喝了药后将水杯放在一旁。拉过被子背对着他睡下。
他轻轻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临出门前,他听到她鼻音略重地说:“抱歉。”
从许冬言房里出来,宁时修突然觉得一阵呼吸困难,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扼住了他的脖子,正一点一点地收紧。这种感觉来得猛烈又毫无预兆、是那种缺氧到几近窒息的感觉,让他脑中闪过一丝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要怎么办?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出,他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企图减轻疼痛的感觉,但却无济于事。好在这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正当他脑子里天人交战时,那种奇怪的感觉竟然慢慢消散了。
他轻轻地喘着气,还不敢太肆意,缓缓走回房间躺了下来。虽然已经不难受了,但他还是非常困惑:他一向身体不错,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她折腾一晚上,真的被折腾病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当所有不适的感觉消失后,睡意便一股脑儿地向他袭来。
第二天早上,许冬言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动哪儿哪儿疼,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顿似的。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额角下了床,经过穿衣镜时,不由得一愣:怎么只穿了件小吊带?这时,昨晚的一些“不雅”片段陡然浮上心头:借酒撒疯、肆意挑衅这都无所谓,关键是她还试图色诱宁时修来排解情绪……
啧啧啧!色诱谁不好,偏偏色诱他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得多尴尬!
她一边懊悔着,一边穿上衣服出了门。
楼下餐厅里,温琴和宁家父子正在吃早餐。见她出来,温琴连忙招手:过来吃早饭。”
“哦。”许冬言答应着,脚步却有点迟疑。她偷偷瞥了一眼宁时修,发现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温琴替她倒上一杯牛奶:“最近怎么总加班?”
“嗯,事情有点多。”
“你们公司领导真是的,让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下班,也不安全,多亏有时修。”
被点到名字,宁时修拾起头来朝着温琴客气地笑了笑。
温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对了时修,昨晚我怎么听到你房间里很吵啊,那时候好像都半夜了吧?”
许冬言一怔,抬眼盯着宁时修,生怕他说错话。只见宁时修微微皱眉,问道:“有吗?”
温琴说:“我和你爸都听到了。”
宁志恒连忙应和:“像打仗一样,把我都吵醒了。冬言,没吵到你吧?”
“没……没……没,我……我……我……昨天睡得挺好的。”
“那就好。”宁志恒又问宁时修:“到底怎么回事?”
“哦,我想起来了。”宁时修无所谓地瞥了眼许冬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只蟑螂跑到我房间去了,你们听到那会儿我应该是正在赶她。”
温琴一听紧张起来:“家里有蟑螂?不会吧!我的天!下午赶紧找人来看看,我可受不了那东西!冬言,你屋里有吗?”
许冬言咬牙切齿地切着盘子里的培根:“我哪儿知道!”
温琴见状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女儿:“能不能轻点?盘子跟你有仇啊?”
许冬言干脆放下刀叉起身:“我吃好了。”
“哎,你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说一句就不高兴。”
“什么高不高兴的,是上班来不及了。”
看许冬言一溜烟儿消失在门口,宁时修这才好整以暇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我也去上班了。”
许冬言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见到宁时修出来连忙跟了过去:“喂!”
宁时修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你不是上班来不及了吗?”
“所以想搭个顺风车。”许冬言也不客气,跟着宁时修上了车。
“跟你很熟吗?”宁时修挑眉。
“昨晚不是挺熟吗?”
宁时修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放得开的。”
“看不出你还挺正人君子的。”
宁时修勾了勾嘴角,发动车子:“其实,不是我君子,只是……”
许冬言不解地回头看他。他笑意更,压低声音说:“你不是我的菜。”
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许冬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看样子你好像挺失望的?”宁时修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许冬言被他看了这么一眼,心猛地跳了两下:“我……我……是感恩,谢天谢地!”
“怎么跟我说话也结巴上了?”
多说多错,许冬言干脆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宁家的房子离许冬言的公司并不远,没一会儿,车子就到了她公司门前。宁时修将车停靠在路边,趁她还没下车,笑呵呵地问:“真生气了?”
许冬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放缓解安全带的速度,等着他继续哄两句。宁时修却说:“别自卑,就算我没看上你,也不代表你差劲。”
啪!安全带被猛地解开,许冬言气鼓鼓地下了车。回头再看到车里那人欠扁的笑脸时,她狠狠丢下一句:“我谢谢你哦!”然后摔门离开。
清晨下了点雪,天气显得越发阴冷,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冬天,终于来了。
许冬言快走了几步,直到进了办公室,冻僵的手才微微有了知觉。
还没到上班时间,早来的同事习惯性地聊着八卦,许冬言喜欢听,但很少插话。
众人正聊得起劲儿,笑闹声戛然而止。许冬言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正见陆江庭朝他们走来。他将一份资料交给小陶,目光掠过许冬言,没有停留:“以后综合的工作你来做吧。”
综合工作其实都是些杂事,写写分析报告、整整文件之类。唯独有些不同的就是,这些事情是直接向陆江庭汇报的,需要跟他有更多的接触。在过去几年里,这些事都是许冬言在做,但是今天一大早,陆江庭在没跟她商量的情况下就主动替她减了负,许冬言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小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看向旁边的许冬言。许冬言装作没听见,低头打开电脑。
陆江庭似乎并不关心她的想法,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他走后,众人看向许冬言的目光又多了点意味深长的探究。
许冬言自己知道,他这是在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小陶走过来安慰她:“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正好,减负了。”
小陶哭丧着脸说:“我的事已经够多了……哦,对了,展会那天你应该在日本了吧?今天一定记得把视频发给我。”
“好的,展会就全靠你了。”
这次行业展会意义重大,很多著名的项目都参与了展览。这些项目大多出自国内顶尖的设计院,这就意味着这些设计院也会派代表来参会。届时,作为主办方的卓华就可以借机拉近关系,好争取一些独家报道的机会。
小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放心出差吧,咱姐俩还客气啥!”
这天,许冬言交代完展会的事情,就早早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差。
许冬言在日本的行程很紧张,开了两天的会,剩下的半天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这半天她没有走远,就在市区里逛了逛街,给温琴和其他同事带了些礼物。
买完东西回酒店的路上,恰巧经过一家画室。许冬言一直都很喜欢找一些精致的小店去逛,这家店刚巧就是这种。
她进去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老板竟然会中文,还热情地给她介绍着画室里的作品。原来这里展卖的都是附近美院学生的作品,作品水平参差不齐,价格也很悬殊。
许冬言对画的好坏分辨不出,也不太感兴趣。她拿起旁边的画笔问:“这些也卖吧?”
“对,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她仔细看了看,果然都很精致,”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她回忆了一下宁时修用的那些东西,说实话,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她对老板说:“我就要这套画笔吧。”
想不到几分钟就做成一单生意,老板很高兴:“用完了下次再来给你算便宜点。”
许冬言摸钱包的手突然顿住了:“等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很久?”
见老板不解,她解释道:“就是那种不会很快用坏或者用完的,最好是能用好多年的。”
老板了然地点点头:“要不您看看那边的画板?也是常用的东西,而且可以用很久。”
许冬言觉得画板也不错:“那要画板吧。”
“好的。那画笔还要吗?”
许冬言犹豫了一下:“两个都要吧。”
想不到给宁时修带的礼物竟然最贵,还是最不方便携带的。她看着手上的“大个头”,不由得有点后悔。其实象征性地准备点小礼物敷衍一下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送一份可以长久保存的礼物给他。许冬言一边拦车,一边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
第一天中午,许冬言终于回到了B市,可一到家却听说宁时修出差了。
她问温琴:“他去多久?”
“他那工作总是出差,短了几天,长了几个月,也说不准。对了,你找你哥有事啊?”
“随便问问。”许冬言皱眉,“什么哥啊,您能不能别说得这么亲热?”
温琴收着许冬言孝敬的礼物,心情一好也不和她计较了:“他现在就是我儿子,自然是你哥。”
“呵呵,后妈当成您这样,也真是感人。”许冬言没精打采地上楼,背对着温琴摆摆手,“但别捎上我。”
许冬言没有回房间,而是先去了宁时修的画室。画室里东西摆放得很凌乱,却也干净得一尘不染。画架上是刚刚起笔的人物速写,很粗略,只能看得出是个红人。
她走过去,踮脚坐在画架前的椅子上,随手将带给他的画板和画笔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打量着画纸上的人:这是谁啊?他前女友、暗恋对象,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翻开这张画纸,下面全是白纸,再没其他作品了。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宁时修还是用他那一贯不耐烦的语调问道:“什么事?”
许冬言也在问自己:找他什么事?
听她不吱声,宁时修又问了一遍。
“哦,没……没……没事。就……就……是你的继母,温女士非要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时修似乎笑了一下:“真的?”
说不上为什么,听到他这么问时,许冬言的心竟然狂跳了几下。
“不……不……不然呢?”
“不……不……不然就是你关心我。”
他竟然学她!
“你……”
宁时修笑:“说不准,大概一个月吧。”
“去日本玩得怎么样?”
“去开会的,没有玩。”
“也是,陆江庭那人太爱端领导架子,跟他出去肯定不自由。”
许冬言懒懒地说:“我一个人去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许冬言听到有人在叫宁时修。她只好说:“你去忙吧。”
“嗯,先挂了。”
第二天,许冬言带着给同事的礼物去了公司。原本以为大家见到她会比平时热情一点,没想到同事们的反应都有点怪怪的,对她带回来的礼物也都兴致缺缺。
许冬言有点摸不着头脑,想着找小陶打听一下是不是她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发现一上午都没见到小陶。
她拨了电话给小陶,过了好久才接通。
“喂?”小陶刻意压低了声音。
“开会呢?”
“嗯,你等等……”
电话里传来高跟鞋噎噎噎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小陶大大地舒出一口气:“你总算回来了!”
“这么想我”
“唉!出了点事。”
许冬言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还真被她猜中了:“展会出了点状况,领导正替你挨批呢。”
“什么事?”
“哪个领导?”
“还能谁,陆总呗!”
“他不是去美国了吗?”
小陶迟疑了一下:“没听他说啊。”
许冬言静默了几秒。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去美国开会或许只是他为了避开自己的借口。可是他何必撒这种谎?他只要说一声不想去日本,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刚才说出了什么状况?”
“展会啊。那么多客户和竞争对手都在场,结果我们的视频闹了大笑话,刚播了几分钟就……”小陶没有再说下去。
“就怎么样?”
“唉!见面聊吧。”
挂上电话,许冬言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同事,发现大家似乎都在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触到她的目光时,又连忙做出忙碌的样子。
视频究竟会出什么事?播不出来?中途中断?如果真是这样,那其他人的反应也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一直等到午饭时间,格子间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陆江庭和小陶终于回来了。小陶看到冬言,连忙朝她挤挤眼睛,陆江庭却对她视而不见,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冬言问小陶:“到底什么情况?”
小陶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你自己看吧。”
许冬言默默地看着,这正是广告公司发给她的展会视频。几分钟后,原本的道桥设计解说突然变成了陆江庭的声音。他的声音缓而有力,就如同她几日前听到的一样:“冬言,路还长着呢,这世上本就没什么‘非谁不可’的说法,恋爱跟婚姻一样,是机遇,是匹配,说白了就是缘分……”
这正是她去日本前陆江庭当面拒绝她的话。每听一句,她都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个耳光,痛且耻辱。这些话却被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些她熟悉和不熟悉的人……
她没有再听下去,将手机还给小陶:“他是不是觉得是我故意搞他?”
小陶有点为难:“也不是,但毕竟这视频是你负责的……”
她抬眼看着小陶:“你也觉得是我?”
“我傻啊?”小陶瞪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听说展览前刘葱头接触过这个视频,但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他。我试图跟头儿说,但每次还没开口、还没说话就被他骂了……”
许冬言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小陶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头儿现在是在气头上,冷静下来后他就会明白的。毕竟你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吧。”
“你先去吧。”许冬言朝陆江庭的办公室走去。
进门时,她看到陆江庭低着头,双眼紧闭,手指按着太阳穴,满脸的疲惫掩饰不住。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又垂下眼去:“怎么不敲门?”
她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个视频,是我大意了。”
陆江庭依旧垂着眼:“所以呢?”
许冬言想了想,声音低了不少:“这个责任由……我来承担。”
陆江庭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承担得起吗?”
许冬言一愣,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展会那么重要的时刻,全部门的人准备了那么久,最后却在竞争对手和客户面前丢了脸。这让公司以后怎么做?让陆江庭以后如何面对那些客户?错误已经酿成,她根本就无法一人承担这些后果。
她凝视了陆江庭片刻,垂下头说:“那我辞职吧。”
原本还算气定神闲的陆江庭突然就不冷静了,他倏地抬起眼:“你说什么?”
许冬言很少见他这样,有点紧张:“我……我……我说不用你替我背黑锅,我辞职,我这就写……”
没等冬言说完,陆江庭拾手指向门外,声音冷漠却掷地有声:“出去!”
她凝眉愣了半晌,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顶撞他,只能默默地出了他的办公室。
这天之后,许冬言许久没再见到陆江庭,因为她被“放假”了。
公司对展览的事情很看重,老板也被那视频的糗事气得直上火,那天开会就是要点名开除负责视频的许冬言,后来陆江庭因为力保许冬言,也被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最终双方妥协的结果就是,在没找到罪魁祸首前,许冬言先停职。
许冬言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正巧这段时间宁志恒在出差,温琴到外地去演出,家里时常只有她一个人,以至于突然有人拿钥匙开门时,她还有点回不过味来。
她站在楼梯上看着宁时修拎着轻巧的行李箱走进来,一进门,就抬头看向二楼的她。
宁时修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再下楼时发现许冬言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礼物不错。”
“你看到了?”她懒懒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没精打采地看电视。
“嗯,刚去画室看到的。”说话间,宁时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又不是周末,她怎么有空在家里看电视?
“今天怎么没上班?”
许冬言百无聊赖地换着台:“以后可能都不用去了。”
“怎么?”
憋了半个月,难得找到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也不管对方是谁了。她把电视遥控器丢到一边,颓然地说:“我搞砸了一场很重要的展会,据说原本打算跟我们长期合作的一家设计院现在怕是准备打退堂鼓了。
宁时修微微挑眉:“就为这事?”
许冬言点点头。
宁时修继续道:“已经被开除了?”
“也差不多,停职了。”
宁时修见惯了张扬跋扈的许冬言,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安静。他不由得笑了:“怎么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停职嘛,一般都只是暂时的。”
许冬言叹气:“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不想连累别人罢了。”
“哪个‘别人’,陆江庭?”宁时修掏出烟盒,眯着眼睛点上烟,“你还真不用替他操心,他现在在你们公司也就是一人之下吧?老板还指着他替自己赚钱呢,他不会被怎么样的。”
许冬言挑眉看他:“真的?”
宁时修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不信?走着瞧吧!”
许冬言之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心里还多少有些不放心。可眼下宁时修这个“旁观者”都这么笃定,让她心安不少。
许冬言笑笑:“希望你是对的。”
宁时修挑眉看她:“你就那么喜欢他?”
又来了……许冬言刚绽开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
宁时修见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默默地抽完一支烟后起身上楼。
许冬言叫住他:“喂,你还走吗?”
“暂时不走了。”
“那未来这些天,家里可能就我们俩。
宁时修挑眉:“所以呢?”
“没人做饭呗!”
“我不在的时候你吃什么?”
“自己做饭。”
宁时修了然地点点头:“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继续保持。”
许冬言撇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晚上想吃什么?”
宁时修的嘴角浮上笑意,可他想了想,又看了看时间:“今天够呛,我一会儿可能有事。”
她难得伸出橄榄枝,居然还被拒绝了。她无所谓地说:“我也就是随口问。”
宁时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许冬言看完电视上楼时,听到宁时修正关在房里打电话。她打完两局游戏从房间里出来时,那电话还没打完。她去厨房准备洗菜做饭,他终于结束了通话,去洗澡了。等她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也洗好了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出了门。
宁时修走前没跟她打招呼,她也装作没看见,躲在厨房里将刚炒好的菜盛进盘子里。直到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才往窗外看了一眼。
看着楼下的车子走远,她不禁好奇地猜测:这么骚包,难道有情况了?
果然,这天晚上宁时修很晚都没有回来。当许冬言洗漱好躺在床上时,还在想着,自己的猜测应该属实,不然他不会一回来就出去约会,约会前还要打扮一番,而且……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不准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许冬言睡眼惺忪地下了楼,没想到正看到宁时修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
她不由得一愣,但看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她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没错:看来有些人昨晚过得还不错。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宁时修竟然很绅士地替她倒了杯牛奶。
许冬言试探地问他:“昨晚怎么样?”
“不错。”
许冬言接着问:“对方怎么样?”
他轻描淡写地说:“很配合。”
还没正经谈过恋爱的许冬言没想到一大早就听到了这种猛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那……那你怎么还回来?”
宁时修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不回来我去哪儿?”
“也是……”
好歹他宁时修也是有身份的人,加州伯克利毕业的高材生、T大客座教授、国内名的桥梁设计师……出差回来的第一天,他的确不能带着一夜未过的倦容去上班啊。
许冬言正琢磨着,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句冷冷的问话:“你在那儿皱着个脸地想什么呢?”
她拾头,发现宁时修已经吃好了站起身来。
“上班去了?”
“嗯。”
许冬言摆了摆手:“一路走好。”
宁时修勾了勾嘴角:“好好珍惜你的假期吧。”
这话说得许冬言一阵惆怅:天天都是假期,有什么好珍惜的!
宁时修走后,她给小陶打电话打探公司的情况。小陶却有点意外:“你的电话来得真及时,你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什么意思?”
“之前这段时间这件事一直没什么进展,但今天一大早老板召集了几个部门的领导开会 · 就是商量你的事情。可能是老板气消了,说你这错误虽然低级,但也不至于被开掉,让你回来上班。”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