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常六点起床,打扮好准备上班。如果她到得够早,有时记者会让她帮忙处理今天的报道。
她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敲门。虽然她不想吵醒外婆,但出门时一定要说再见,这是家规。
“外婆?”她再敲一次,然后缓缓推开门,高声说,“外婆……我要去上班了。”
窗台下映出深紫色的阴影,光线昏暗,挂在墙上的绣花作品只隐约看得到四方外框。
外婆躺在床上。即使站在门口,塔莉依然能清楚看见她的身体轮廓,雪白的鬈发、凌乱的睡衣……不动的胸口。
“外婆?”
她走向前摸摸外婆满是皱纹的柔软脸颊,皮肤冷得像冰,松垂的嘴唇没有气息。
塔莉的世界瞬间倾覆,由地基上崩塌陷落。她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外婆失去生命的脸,光是这样就耗尽了所有力气。
泪水来得很慢,仿佛每一滴都由鲜血凝结,因为太过浓稠而无法穿过泪腺。记忆如万花筒闪过:七岁生日派对,外婆帮她编辫子,告诉她只要用心祈祷,说不定妈妈会出现;几年后外婆承认上帝有时不会响应小女孩的祈祷,也不回应大人的祈祷;上星期玩牌的时候,塔莉再次将丢出去的牌全扫过去,外婆笑着说:“塔莉,你不必每次都拿走所有牌……”还有,外婆的晚安吻总是那么轻柔。
她不晓得在那里站了多久,但是当她弯腰亲吻外婆单薄的脸颊时,阳光已经穿透窗帘照亮了房间,那样的明亮让塔莉吃了一惊。外婆走了,这个房间应该一片黑暗才对。
“振作点,塔莉。”她对自己说。
她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她知道。外婆和她商量过,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塔莉明白,无论说什么也无法让她准备好迎接这一刻。
她走到外婆的床头柜前,外公的照片下面放着一个紫檀盒子,旁边堆满了药物。
她掀开盖子,隐隐觉得像是做贼,可是外婆交代过要打开来看。外婆经常说:“有一天我会回天上的家,到时候打开外公送我的盒子,里面有留给你的东西。”
里面有几样不值钱的首饰,印象中外婆很少佩戴,另外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粉红信纸,上面写着塔莉的名字。
最亲爱的塔莉:
对不起,我知道你多么害怕孤单、害怕被抛下,但上帝安排好了所有人的生死——如果可以,我也想陪你久一点。我和外公会永远在天堂看着你,只要你相信就永远不会孤独。
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