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果实0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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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你身上,然而你没有从中感受到丝毫暖意,冰冷的风穿过领口的缝隙贴住你的皮肤,你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西索嘴角挂着散漫的笑意,姿态看似放松,实则眼睛一直紧紧咬着你的一举一动。

你注视着他,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奇异的满足,顺着脉络流淌到四肢百骸,让人兴奋得头皮发麻。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

多么熟悉的眼神啊。

最初的最初他就是这样警惕你的。

昏暗的天空,狭窄的小巷,比宝石还要璀璨的眼睛,还有喉咙里溢出的威胁呜呜声。

他就像是一头凶性难驯的野兽。

同样也是曾经被你饲养的野兽。

被你刻意封锁起来的某些东西开始逐渐复苏,你的身心感到无比放松,缓慢放下抬在半空的手,唇角情不自禁溢出一声轻笑。

“没有哦……”

这一刻,你仿佛又回到莫罗庄园里那个尊贵的身份。即使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你逗弄的狼崽,仍然表现得从容不迫。

“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将手搭在木制栏杆上面,冰冷的触感通过皮肤传递进来,让你越发沉迷在这种清醒的放肆中。

说话时尾音无意识上扬起来。

“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你呢?”

细微的风声似乎悄然消弭了,你极轻地叹息一声,开口时既像是轻唤,又像是低喃。

你不解地问:

“西索?”

语气和最后在庄园里分别时一模一样。

少年脸色唰地变了,仿佛某处隐秘的柔软被你踩踏,毫不掩饰的杀意铺天盖地朝你涌来,那双冰冷的金瞳里你已经是个死人。

你毫无惧意,仰着脸笑得格外柔软,正要继续开口时忽然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西索君……”

默里托尼奥杵着拐杖站在走廊尽头,遥遥看着你们,然后对西索说:“可以请你过来一下吗?”

这道提醒完全无法阻止这个人。

那双像狼一样锐利的瞳孔里翻涌着令人发怵的恶意,他无视了托尼奥的声音,朝你跨近一步。

——“西索君”

默里托尼奥摘下魔术帽,拐杖不轻不重地在地板上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以请你过来一下吗”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充斥整条走廊。

红发少年转动脖颈,缓缓将视线投向剧团长。

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定定地看着默里托尼奥,后者不躲也不闪,任由他看。

几秒后,西索从鼻腔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哼笑,紧绷起来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可以啊……”

他迈开步伐,朝着默里托尼奥走去,没有再分给你丝毫目光。但在与你擦肩而过的瞬间,一枚扑克牌突然擦过你的鼻尖直直钉入木栏。

咚地一声。

扑克牌带来的小股气流掀起了你的碎发。

“不要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你背对着西索,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你猜他一定是在冷笑。

你愉悦地弯起眼睛,什么也没说,走近那枚被钉在木栏上面的小鬼牌,伸手轻轻触碰。

“只是普通的扑克牌啊。”

不是特制扑克牌你就没什么兴趣。

你还是第一次看到西索用小鬼牌,以前见过的除了红心就是鬼王牌,后者他通常用在最后一击。

这张小鬼牌……“难道是死亡预告吗?”

你的情绪始终维持在一个极高的兴奋值,手指划过老旧斑驳的木制扶栏,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

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反复叫嚣:

【警告!玩家行为超出人物性格设定!】

直到你回到房间,游戏系统都还在不停警告,经久不息的机械音扰得你渐渐冷静下来。因为见到熟悉眼神后沸腾的情绪也慢慢平息。

“好吵啊……”

“要修正就修,别再烦我了。”

烦人的系统音戛然而止,没有进行任何修正。你还刻意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等到。

“奇怪了……”

最开始你用琳娜身体的时候,只要有一点出格的行为都会被强制修正;

这次你在情绪刚开始波动的时候就听到游戏的警告了,却什么也没发生。

为什么会这样?

琳娜和玛莎有什么不同吗?

你稍加思索,抬手摸到额头的伤口,已经完全结痂了——这具身体受了伤,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算了,这个不是重点。”

你想到自己刚才被西索眼神影响的那一幕,头疼地按住额角,“这个才是有点麻烦了……”

你刚刚脱离“大小姐”的身份恢复原本记忆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

你被那一年的游戏生活影响得太深了。

说话用词,处事态度,包括看人的眼神,甚至连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都带回了现实。

你花了一周的时间强迫自己暂时遗忘游戏里的习惯,尽可能地把它们深埋心底,并把自己当成拍摄结束后需要出戏的演员。

这才勉强找回一点身为“萨拉”的感觉。

结果现在就被西索掘土一样翻出来了。

你幽幽地叹了口气。

按理说,你在现实生活得更久,不应该被虚假的游戏世界影响得那么深。

但你对“大小姐”的行为习惯有种天然的熟稔感,接纳得非常自然。

就像是……

你真的存在这样的过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你单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的指尖有节奏地轻点桌面,嗒,嗒,嗒,直到你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大小姐”思考问题时的固有习惯。

“不行……”

“还是先退出游戏吧。”

你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尽快摆脱这道影响,一定会什么东西被你彻底刻进骨子里。

——选择,退出游戏。

【温馨提示:特殊结局进程中无法退出游戏】

【温馨提示:玩家可以尽情愉快地享受游戏】

草,一种植物。

接下来你都尽量呆在房间里,尝试着依靠远离西索来达成目的,但收效甚微。

即使你见不到西索,有关于他的消息也会通过剧团成员的嘴巴疯狂向你传达。

几天后……

你正翻着一本猎人游记在看,这是一本幻兽猎人的自传,上面记录了他去过的所有地方,包括你从前在书里见过的万冰窟还有湿野林地。

走廊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你倚靠在书柜上面,头也不抬地问:“小琳娜,怎么……”

猛地反应过来,声音乍然消失在喉咙里。

来人拽住你的手:“什么琳娜,我是露露!”

在你愣神时,她扯着你就往外跑,“岸田骨折了,马上就是公主酒店的表演,该你救场了!”

你跟上她的速度,说:“岸田和安田的是抛物杂技,我只练过一两次,恐怕不行。”

“那就别的节目……”

她还没说完,脚步渐渐停下,看着排练场地里的景象发出一声惊疑:“咦?”

你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西索站在场地中央,双手灵活地抛动着道具,速度快得几乎能看见道具残影。

围观的剧团成员都屏住呼吸,紧紧凝视着他的动作,但本人却极其放松,唇边似乎还有笑意。

在这种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他还能抽空对着面露不满的安田说话:“你的排练我看过好几次哦……步骤已经全都记住了。”

最后他接住所有掉落下来的道具,视线斜斜看向安田,唇角向上勾起轻蔑的弧度:“怎么样……”

安田被他的挑衅气得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受伤的岸田在旁边小声劝他。

“好、好厉害……”露露目瞪口呆。

你没有再凑上去,最终默里托尼奥开口定下由西索代替岸田出演抛物杂技,其余节目不变。

公主酒店专门空出一个大场地留给剧团成员化妆,你独自坐在二楼角落翻看那本猎人游记,露露忽然鬼鬼祟祟地窜到你身边。

“玛莎,快看。”她戳了戳你的胳膊。

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光秃秃的一片白色——视角正巧被柱子完全挡住了,索性站起身走到防护栏的边缘往下看。

那一瞬间。

你全身血液涌动起来。

手里的游记“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可你根本顾不上它,双手紧紧握住防护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化妆的那个人。

他抹开遮挡视线的碎发,另一只手捏着劣质的颜料画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他抬起手,粗糙的笔头触碰到脸颊,紧接着,描绘出你无比熟悉的图案。

红色的星星,绿色的水滴。

小丑的象征在他的脸上变成最合适的装饰。

他画好以后从怀里取出两枚璨金色的,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耳饰。那双金色的眼睛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它们,几秒后,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的双手越握越紧,硌手的木制棱角在你的掌心里勒出深深的痕迹。

“尾部是桃心的标志……”

“中间是金中带绿的古力克玛瑙。”

你像是背诵标准答案一样喃喃自语。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在剧团成员的催促中,红发的少年将手缓缓靠近耳垂,带上了那枚耳饰。

他在这个间歇和那只仰头看你的小狼重合。

你站在原地,双手慢慢捂住脸。

温热湿濡的触感很快从眼眶滑落到掌心里。

你仿佛陷入一个汹涌的漩涡,情绪像失控的风暴一样在胸腔里肆虐,须臾间,本就只是勉力坚持的东西轻飘飘地就被摧毁了。

嘴唇一张一合,有什么声音从你口中冒出来。

露露意犹未尽地看着剧团成员离去,这才转头看向你,隐约听到你在说什么话,好奇地凑过来。

明晃晃的灯光从大厅顶部照下来,你恰好站在一个角度奇妙的位置,影子从你的后脚跟蔓延到走廊角落,再顺着雪白的墙壁慢慢往上爬。

最后固定成一个深灰色的怪异形状,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紧紧粘附在上面。

她靠近你,问:“玛莎,你在说什么?”

你极轻地笑出声来。

乌黑柔顺的长发沿着肩线流淌下来,严实地挡住你的侧脸,只能从缝隙里看见白皙的手指。

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你的声音仿佛浸着某种晦暗不明的情感,从四面八方渗进她的心底。

“快看啊……”

你略略张开五指,那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从缝隙里凝视西索离去的方向,里面映着薄光。

微微压低的嗓音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尾部是迥异于往常的沙哑,甚至还带着古怪的笑意。

“是我丢下的小狼……”

露露不由得愣在原地。

后背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战栗感。

公主酒店的演出很成功,中途安田突然变换了一个表演动作,想看西索出丑。但他不仅完美地接住了挑衅,还将同样的动作还了回去。

结果安田却没有接住西索的反击。

观众们嘻嘻哈哈,把这个失误当成了特别的表演,场面相当欢乐,没有一个人对他做出指责。

他站在富丽堂皇的酒店舞台上,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把他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西索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对面,手里随意地抛着道具,脸上挂着讥嘲的笑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羞耻与难堪顿时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他差点跪倒在舞台上。

事后,当大家沉浸在演出成功的喜悦中时,安田静静地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打算趁着如墨的夜色离开剧团,走到门边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玛莎?”

你原本安静地站在外面吹风,听见声音后缓缓侧头看过去,眼睛好看地弯起来。

“是安田啊。”

语气和从前全然不同。

安田没发现你的奇怪之处,步伐微微一顿,还是朝你走了过来:“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吐出来,仿佛要把什么沉重的东西从身上卸下来似的。

“西索那家伙,轻轻松松就把我十二年来苦心练习的东西学会了……我没办法跨过这个坎。”

柔和的月色下,这张白日里对着西索怒目而视的脸意外地放松下来。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垂下头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登上舞台了,真是废物。”

微风拂过,隐匿在夜色中的树叶簌簌作响。

你的目光扫过他,翘起唇角,温声道:“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必妄自菲薄。”

声音里似乎透着安抚的味道。

等他朝你看过来,你说道:“况且能够十几年不变地坚持做一件事,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安田先是一愣,然后慢慢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玛莎其实无法理解我的想法吧?毕竟你也是一个月内就完美复刻空中绳索的天才。”

“你恐怕也在心里嘲笑我吧?”

说的也是啊……

天才怎么可能理解普通人的痛苦?

他咬了咬牙,被西索在舞台上羞辱的愤恨又重新涌上心头,猛地抬起脸想要朝你发火,却在对上你平静无波的眼神后哑然无声。

“抱歉……”

安田苦涩地垂下头,情绪低落,微微弓起脊背的模样像是被生活击垮了,“我在迁怒你。”

你完全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甚至心情颇好地露出一个微笑:“是吗?没关系。”

漂浮的云层渐渐堆积成一团,清亮的夜月被厚重积云挡在后面,只余下丁点朦胧的月光。

夜晚的风持续不断地徐徐吹来,风中似乎携带着咸湿的海味,和从前那个城市完全不同。

——真好啊。

你站在建筑物的屋檐下,看着眼前这人颓丧的姿态,好奇地问:“安田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他微微一愣:“大概,会开一家店吧……”

顿了顿,又好笑地摇头否认,“还是算了,以我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好好经营店铺。”

“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田回头望着“默里托尼奥剧团”的临时驻扎地,眼里浮现出欣慰和怀念的情绪,再次从心中呼出一口沉重的郁气,移开了视线。

“总之,我该走了,以后你们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