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扮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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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舰驾驶舱内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还是齐墨率先打破了沉默。

“芙月说的没错,我们这艘船舰没有信号发射器,不能和星际联邦联络,我们必须要迫降在东环巢穴。你可能不知道虫族那群家伙有多蛮不讲理。”齐墨缓慢地说,“跟着我到那边,你可能就会后悔。”

他没有喊名字,但船舱里只坐着一个兰溪羽了。

兰溪羽站起身坐到齐墨身边,露出微笑:“刚刚我演得好吗?”这句反问直接避开了齐墨的话。

齐墨略顿了顿,视线凝固在兰溪羽的脸上。

这个人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按照兰溪羽往日里的表现,不可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暗讽。

如果兰溪羽真的和绯夜有关系,刚才就应该跟着芙月离开,毕竟东环巢穴真的很危险,一不小心就没命。如果兰溪羽是清白的,此刻就应该因为被冤枉而生气才对。怎么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来跟他聊天?

见他一直沉默着不回应,兰溪羽展开双臂环住他,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说:“长官,那天在船舰上聊天,你不是跟我说过么?只要我在你身后,你就一直护着我。”

齐墨抬手握住兰溪羽的胳膊。

他心底冷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在笑兰溪羽。

在他身后?

这句话说得真是可进可退,给自己留足了余地。兰溪羽既没有反驳他的怀疑,也没有承认自己就是卧底,甚至两次三番在他面前表明态度——我是要追随你的。

但凡他齐墨有骨气,这时候就应该把面前这个黏在他身上的家伙铐起来好好问一问,用点重刑。不管是不是冤枉了也得问出个一二三来,这才是他齐墨的作风。

但,就因为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因为兰溪羽“可能”是清白的,他没法逼自己做这些事。就像方才在绯夜的船上,他对着那双翡翠色的眼睛根本下不了狠手。

他更不愿意相信他头一回喜欢的人,就是个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卧底。

所以,齐墨干脆忽略了兰溪羽的所有话,自顾自地挑起新的话题。

“你说……刚才芙月为什么会提到,夜凰是想救我?”

兰溪羽眼睫微动:“我听到过他们的交谈,据说是星际联邦高层内部不稳,有人想对你不利。”

齐墨皱起眉头。这话要是换别人说出来齐墨只会冷笑,他是大总统的养子,手握重兵,怎么可能有人敢对他不利?但结合芙月所说,夜凰只是想把他从星际联邦带走,甚至不去湖蓝驻地都没关系……

齐墨缓缓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语气冷淡:“星际联邦高层的事情,我都不算了解地完全清楚,绯夜是怎么知道的?”

兰溪羽瞥开目光,没做回应。

“一会儿我会给船舰加速,两天后我们到东环巢穴附近的行星落地。我们要率先想办法和霍恩他们取得联系。”齐墨再度扭转话题,“据我观察,这附近商用轨道很少,应该不是巢穴的繁华地带。而且虫族多数都野蛮,你这样的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用,我们需要早做准备。”

“要乔装打扮一下吗?”兰溪羽问。

“嗯,找点东西稍微遮一遮,你太显眼了。”齐墨说。

这不知道算不算是在夸赞兰溪羽,反正这位美男子没反驳,而是默默地去船舰的备用箱里翻了几件黑衣出来,用平日里当内衬的布料和夹子做了个兜帽。

……

楔形机平稳地飞回既定地点,早有船舰停泊在那边等待接人。

芙月回到绯夜的战舰上。罗英一路迎上去,满脸焦急地说:“怎么回事?为什么首领放他走了,还跟着去了?”

芙月面不改色:“因为首领不放心。你也知道东环巢穴那是什么地方,咱们每次跟克莱茵女王打交道,都要提前做好撤退准备。齐墨一个人去那边,他不可能不跟着的。”

罗英叹两口气:“那就干脆别放他走不就完了吗?”

芙月说:“我也这样认为。但首领要的不只是齐墨的人,还想让齐墨彻底倒向他。这几天的囚禁你看到了齐墨是什么反应,他肯定不会吃我们那套威逼利诱的把戏。罗英师长,你说要是在咱们回到湖蓝驻地之后,首领跟齐墨表明身份说自己就是兰溪羽,齐墨会怎么想?”

罗英摸摸下巴:“如果是我,我肯定觉得被人耍了,被骗了人还骗了心,绝不原谅。”说完,罗英自己“嘶”了一声。“当初首领路走窄了呀。”

“嗯。所以要想挽回劣势,首领就得拉长这个缓冲期。”芙月跟着罗英一路走回主舰,“这一路首领都在试探,他在试齐墨对兰溪羽容忍的底线在哪。至少目前来看,齐墨对自己的这位枕边人容忍度相当高,估计他本身都没想到愤怒之下都下不了狠手杀对方。”

罗英无奈地捂住额头:“芙月,我跟着首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对人这么用心。换别人敢拒绝他的邀请,估计骨头都化成灰了。”

“我是觉得,无论从首领个人出发,还是从组织整体情况来看,把齐墨拉拢过来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我们替首领做好后援,安排好组织的其他事务。至于齐墨这边么……就交给首领自己处理吧。”芙月说。

……

船舰在既定轨道上平稳地航行。

齐墨闭眸仰躺在座椅上休息,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掌心温热。

他睁开了眼。

兰溪羽站在他身侧,翡翠色的眸子半睁着:“长官,盥洗室里有剃须泡和刮刀,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么?”

齐墨这才意识到他被关禁闭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脸上可能已经冒出胡茬了。

金丝雀在驾驶舱中欢快地飞来飞去,时不时落到齐墨手背上蹭两下,纤长尾羽像一把小刷子不停地在他掌心扫弄。

他欲起身:“我自己去。”

兰溪羽抚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座位上:“等我一会儿。”

片刻后,兰溪羽拿着两条热毛巾回来,先用一条微湿的帮齐墨擦干净脸,紧接着把另一条叠好形状敷在齐墨鼻翼以下。

热气蒸腾而上缭绕在这片狭窄空间内,兰溪羽低头用搅拌棒调制剃须泡。齐墨稍微侧过脸说:“我还以为现在的人都不会用这么原始的工具了。”

兰溪羽轻声说:“我是跟我养父学的。他不怎么喜欢电子产品,生活中用的大多是比较复古的东西。我小时候还曾经把他的剃须泡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说到这儿兰溪羽笑出了声。“我那时候确实不怎么乖。”

齐墨静静地看了兰溪羽片刻。“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养父被人杀了,遗产也被兄弟们吞并。”

“嗯。”兰溪羽淡淡应声,“长官,我也是当过一段时间小少爷的人,那时候被身边人捧得太高,我一时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以为他们说的那些赞美和喜欢都是真的。后来我被赶出家门再度一无所有,原先围绕在我父亲身边的人对我避之不及,看我的眼神都是厌弃。我才终于明白,他们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财富和靠山。”

温热的毛巾被挪开,齐墨的嘴唇周边和下巴附近抹上厚厚的剃须泡。

“所以,你打从心底里就不怎么相信别人。”齐墨说。

“真心太难得,我从没有奢望过。”兰溪羽说得轻描淡写。嘴上跟齐墨聊着天,他已经用毛巾把刮刀擦干净。刀刃在船舱顶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晃眼的亮度。

兰溪羽垂眸将刮刀的刃角放在齐墨的脸旁,他的手指外侧贴着齐墨的颈动脉,那刃角稍微偏一点点就能划破动脉血管。

齐墨注视着天花板:“继续。”

手指终于动起来。刮刀巧妙地贴着皮肤回旋。兰溪羽做完清理,又用毛巾帮齐墨擦干净脸上残余的剃须泡,最后收好工具转身。

蓦地,他的手臂被齐墨一把攥住。

“我觉得我此前对你的认知稍微有点偏差。”齐墨的视线飘向他,“我原以为你是个外表柔软内心倔强的,如今看来不仅倔强,疑心还重得很。”

兰溪羽沉默片刻,说:“长官,是你的戒心太低,以后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这样。”

“其他人?谁是其他人?你以为我为什么这样?!”齐墨攥着他胳膊的手越发用力,“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又在我面前说过几句真话!”

兰溪羽一怔。他立刻反握住齐墨的胳膊。这么一折腾,他手中托盘里的瓶瓶罐罐顿时都掉在地板上,滚得到处都是。“抱歉,我那句话没有别的意思。”

齐墨盯着他:“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如果背叛我……”

“你就亲手杀了我。”兰溪羽接话。

金丝雀“啾”地鸣叫一声,跳上齐墨的肩膀歪着脑袋往前看。

半晌,齐墨移开视线,任凭金丝雀在他肩膀上随意蹦跶。

“但愿你别让这句话成为现实。”他音色疲惫。

兰溪羽俯下身要吻他,齐墨伸手挡在两人之间,所以兰溪羽最终只吻到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