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嗔了他一眼。
她也没有办法呀,面对这样的封衡,她总是难以控制的脸红。
幔帐轻落,光影交叠。
帐中不一会就传出类似女子娇/吟/之声,但因着过于克制,这嗓音断断续续、起起伏伏,反而叫人听见了更加耳红。
即将入京了,封衡这次有十足的把握,故此,今晚就没有再克制他自己。
好半晌,一条纤细雪白的手腕滑入帐外,但很快又被一只大掌捉了进去。
……
*
翌日,帝王带兵启程回京都,十万兵马的队伍,自是浩浩荡荡,无法遮遮掩掩。
对此,封衡索性就壮大了气势,代表着皇权的黑色绣金龙旌旗在风中飒飒作响,所到之处,是王者归来的气势。
另一头,沈卿言和楚香开始考虑即将入夏后的日子。
小团子已经彻底断奶了,比之前好养活太多,那对老虎离开后,小老虎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像老虎这种猛兽,似乎天生就比弱一些的动物聪慧,小老虎在沈卿言三人身边呆久了,也能听得懂人话,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彻底驯服了。
这一日,沈卿言和楚香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
他二人背着小团子在林子里打猎,正巧碰见了上山采药的农户,便藏在暗处窥听。
“皇上此次带十万大军杀回京都,恐怕又会像四年前那次一样,将楚王驱赶出京。”
“是啊,四年又一次轮回,不过,这一次楚王能不能活着离开就难说了。”
“你们听说了么?皇上挖到了雍州的宝藏,我怎觉得楚王昨年弃雍州,是不智之举呢。”
“可不是嘛,留在雍州还能富贵逍遥一辈子,这下可好,命都保不住了。”
“……”
山民们哪怕天高皇帝远,但依旧很看好封衡。虽说封衡凶名在外,但连年减免苛捐杂税却是实实在在的利民之举。
沈卿言和楚香听到这里,二人已经僵若石雕。
皇上成功了;
大军已经班师回京;
但迟迟无人过来寻找他们!
这……
是不是将他们给忘了?
沈卿言和楚香不再继续逗留山林,既然雍州已平复,外面就没多大的风险了,他二人立刻带着小团子启程,打算追赶上队伍。
不过,离开山林之前,二人特意将自己清洗了一下,稍作捯饬,这才带着一虎一娃走出了山林。
一直在寻人的十三,直接忽略了野人出没的山林,往北方寻人去了。
封衡的速度超乎了沈卿言的预料,三人始终是没能赶上,直到一个月后,尚未抵达京都之前,沈卿言和楚香碰到了冀州恒庆王的兵马。
楚香喜极而泣。
天知道,她多久没有穿新衣,多久不曾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又有多久不曾睡过软榻了!
在山林待了大半年,仿佛是熬过了大半世,人都变迟钝了。
楚香和沈卿言试图见到恒庆王,却被阻挡。
恒庆王的兵马正安营扎寨,昏黄日落,士兵只见面前的两人着实狼狈,一看就是乡野之人,瞧不清五官具体是何样了,再一定睛,士兵吓一跳,“这、这、这……老虎?!你们就是何人?!”
士兵当场拔剑,随即就惊动了守卫兵马。
楚香欲哭无泪,亦不想解释,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和沈卿言过去大半年的日子,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碟,近乎低吼,“擦亮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是谁?再不领我去见王兄,我砍了你的狗头!”
一看见白玉碟,士兵立刻就认出来了,可再看楚香,又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郡主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郡、郡主?!”
士兵大惊失色,震惊又茫然。
他们的郡主,这是一路逃荒而来么?
是以,楚香和沈卿言总算是得到了安置。
恒庆王和虞艳站在帐篷外来回走动,焦灼等待。
听说沈卿言和楚香还带着一个孩子与一头老虎,恒庆王暂时还没将孩子联想到太子身上,还以为是自己妹妹的孩子。
妹妹性子大大咧咧,大婚之前有了孩子,他并不觉得奇怪。
反正,楚香和沈卿言昨年就该大婚的。
直到沈卿言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怀中抱着一个小团子出来时,恒庆王一眼就认出了封家的血脉。
无疑,封氏皇族的男子,都太有辨识度。
恒庆王的心情起起伏伏,一开始是气愤,痛恨沈卿言让妹妹未婚先育。之后又是心疼自己妹妹。可一想到那孩子可能是大外甥,他又欢喜。此刻,确定小团子是封家的骨血,他竟莫名失落。
短短一刻钟之内,恒庆王胸腔的一颗心脏已经经历了大起大落。
但,恒庆王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沈卿言已经刮干净了胡须,依旧是个清俊的男子,只不过消瘦了不少。
恒庆王刚要问什么,就见士兵从营帐内抬了几桶浑浊的洗澡水出来。
恒庆王,“……”谁能告诉他,这大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团子没有合适的衣裳穿,身上还是裹着一条绸缎,他眉目沉沉,仿佛生来自带清冷气度。
恒庆王张了张嘴,“这位是……”
沈卿言挺了挺胸膛,“这位是少主。劳烦王爷尽快派人购置一些孩子的衣裳过来,少主他……已经不悦了。”
楚香此时也从另外一个营帐出来,终于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衣裳,长发直接披在身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轻松了数倍。
听了沈卿言这话,楚香无力苦笑,“少主几时开心过?少主跟在你我身边,一直都不悦。”
楚香实话实话。
沈卿言面色一僵。
恒庆王和虞艳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们为何会沦落至此?”
沈卿言和楚香对视了一样,二人很默契的保持缄默。
反正少主就是个小团子,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也不会记得。
他们沦落在山林当野人的事,唯有天知地知,还有他二人知。
沈卿言直接道:“我与阿香是乔装打扮,以免被人认出来。”
楚香连连点头,“就是!”
小团子的一只小手,这个时候往前抬起,搁在了沈卿言的头顶,拍了两下。
*
封衡的兵马在城门外准备进攻时,收到了恒庆王快马加鞭寄过来的书信。
看见书信上的内容,封衡倒是没有太大的欢喜,他命人将书信送去马车。
虞姝倒是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沈大人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孩子。”
娇娇见娘亲又哭又笑,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揪过那张信笺揉做纸团玩耍。
同一时间,京都城内,有人欢喜,有人愁。
投奔张相的世家士族们,早已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已在清点财物,打算连夜逃离京都。
不曾倒戈的官员世家们,此刻则是另外一副光景。
幸亏他们足够坚定,不然呐,等到皇上的铁骑踏过时,阖族不保啊。
卫氏在将军府听闻消息,朝着西边连连跪拜了数次,“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
真是太好了,她的昭昭和女婿就要回来了。
到了这一刻,卫氏更是真正明白,她生命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虞青山,亦不是那份虚无缥缈的陈年旧爱,而是她的一双儿女。
虞青山大步走来,“阿琴!你可听说了么?皇上又回来了!”
卫氏一听见虞青山的声音就觉得聒噪。
她斜睨着一路疾步而来的男人,呵笑了一声,“侯爷,你现在知道欢喜了?可之前呢?你不是一直畏畏缩缩,生怕昭昭会连累了侯府么?”
虞青山脸上笑意僵凝,卫氏字字珠玑,他无从反驳。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大局为重之人,在两个儿子的前途上,亦或是在卫氏的名份上,都是只顾着家族荣誉。
巨大的愧疚席卷而来,可卫氏根本不听他废话,转头就走,只留给他一个毫无情义的背影。
虞青山站在原地,那种仿佛永远失去的失落感又冒了上来。
*
皇宫,灯火如豆。
偌大的宫殿已无宫婢,原本还殷勤侍奉的奴才们似乎一夜之间都逃窜了。
封奕奕倚靠着龙椅,目光落在了破损的龙案上,忽然笑了一声,是鼻音出气,纯粹是被气笑的。
他舔了舔槽牙,自言自语,“呵呵,封衡,你这个臭小子,着实不孝!”
他若是被封衡驱赶两次,岂不是会成为史书上的大笑话?
封奕奕素来风流潇洒,并不贪生怕死,可他眼下很是担心,自己死后会落了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悔啊!
他当初就不该听从张相的谗言!
封衡的三股大军尚未攻入皇宫之前,封奕奕先一步去了皇宫西面的狗洞处,趁着夜色再度打量了狗洞几眼,真到了逼不得已的那一刻,他得确保自己逃离得快速利落。
*
三日后,沈卿言奉命带着小团子快马加鞭赶来京都城门下。
与此同时,从北地而来的虞铎也前来与封衡会合。
沈卿言抱着小团子到来时,封衡和虞姝已经走出营帐相迎。
虞姝一手捂着唇,还是忍不住哭了,见儿子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虽然模样没有娇娇圆润,但身子骨看上去十分结实,被沈卿言抱在怀里,也像个小敦敦。
虞姝走上前,一把抱过了小团子,“孩儿,娘亲的孩儿……”
虞姝抱着孩子低泣的同时,封衡也走了过来,帝王眸光幽幽,打量了几眼儿子,父子两人对视之时,眼中映着彼此的脸,有股十分熟悉的东西在二人视线中蔓延。
最终,封衡伸出手,刚要轻抚小团子的发心,却又顿在了半空,堪堪收了回来,只道:“回来就好。”
虞姝这时发现小团子格外清冷,不像女儿那么黏人,她以为是孩子认生,又或者是个男孩儿,难免高冷了一些,便没当回事。
只要孩子好端端的待在自己身边,她便就满足了。
沈卿言的眼神甚是躲闪,生怕封衡会问他什么,但封衡未置一言。
虞铎怀里抱着娇娇,小家伙咯咯大笑,可能是瞧见了小团子,她身子前倾,想去抓住小团子,可小团子没有给予她任何热情的回应,反而扭过身去。
娇娇扑了个空,立刻就不满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虞姝笑着哄她,“娇娇乖,弟弟才回来,与你不熟悉。”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
孩子嘛,哪有不认生的。
又是经历了这样多的波折,肯定不苟言笑。
此刻,唯独封衡的眉心愈发紧拧。
当晚,一家四口团聚,封衡为了庆贺,当场发号施令,攻入皇城。
“不得伤及百姓。活捉封奕奕那个狗贼,还有张相一党!”
终于,时隔许久,彻底收网了。
作者有话说:
张相:老夫竟然输了?!封衡,你太毒!
封奕奕:史官,你记下本王的风流韵事就行了,狗洞那一段划掉,谢谢!
沈卿言:心虚.jpg
楚香: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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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咱们明天见啦~祝安~好梦~今天红包雨掉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