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美女直播

沈卿言沉着一张白玉般俊俏的脸, 没有直接言明自己的不满。

他从五岁起就跟着还是太子的封衡一起读书,这漫长的十六年,两人算是同甘共苦, 经历诸多生死。

他与封衡虽是同岁,但封衡无论是武学还是学识,以及是为人处世方面, 都比他悟性高。

封衡对他而言,是君主, 是兄长,更是挚友。

看上去是他追随了封衡十六年, 这些年为了封衡流血割肉,但实则, 沈卿言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封衡,他早就死了。

封衡即将荣升为父亲,他比谁都高兴。

可……

封衡的态度让他心中略有酸涩。

难道他们之间的情义,就只能共苦难?不能同富裕么?

封衡瞥了沈卿言一眼, 即便不去深究,他也仿佛能够清楚的知道这厮脑子里的弯弯绕绕。

比女子还细致!

封衡侧过身子, 不想再直视沈卿言,高大的男人负手而立, 骨子里的倨傲冷漠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有一种不近人情的肃重,还有上位者独有的无情无义。

帝王清冷的嗓音响起, “卿言,朕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要准备, 朕需要恒庆王的绝对忠诚, 他仅有一个妹妹, 惜若性命,若是你能……”若是你能娶了恒庆王的妹妹,成了冀州的女婿,那朕就能高枕无忧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一惯是榆木脑袋的沈卿言,却突然开窍,挺直了腰杆,“皇上!臣可以牺牲自己!”

封衡一愣,缓缓侧过脸,但还是用斜睨的眼神看着沈卿言,“……”罢了,脸皮厚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缺点。

若非是封衡自己不想纳了楚香,大可不用让沈卿言出手。

楚香论起容貌、家世、品性,也算是女子当中的翘楚,沈卿言大可不必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

以防万一,封衡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与楚香走到哪一步了?打算几时成婚?”没办法,不得不多问一句,谁让他一直操心沈卿言呢。

沈卿言知道,封衡要打雍州。

若是能联合冀州兵力,封衡的计划可以事半功倍。而且封衡绝对不会让冀州与雍州联手,最好的法子就是把恒庆王拉入自己的阵营。

沈卿言和楚香的婚事,就相当于是联姻。

闻言,沈卿言耳根子一红,紧接着,面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他一双墨色的眼眨了眨,被通红的面颊衬得格外明亮,像民间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封衡,“……”这厮可是手握皇宫御林军的调遣之权啊!如此这般纯情么?

此时,封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朕是不是心太大了,竟将整个御林军交给了卿言掌控?!

沈卿言咧嘴一笑,“皇上放心,臣会尽快把事情办成,今晚继续去阿香屋里。”

封衡又是一僵,面无表情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激动的心。

都已经进了人家姑娘的闺房了?

看来是自己小觑了卿言。

朕器重的人,岂会是无能之辈呢。

“甚好。”封衡淡淡启齿,挥挥手,让沈卿言退下。

沈卿言离开时,步履如风,单从背影去看,也能瞧出他十分欢喜雀跃。

封衡拧眉,紧锁的眉心,隐隐不安。

沈卿言这些年一直是听从他的安排,日后娶了楚香,该不会是个惧内的吧……

封衡掐了掐眉心,沈父早年战死,沈母只是个闺中妇道人家,沈家这一脉就只剩下沉卿言一人,其余沈家人都成了祠堂的牌位了。封衡对沈卿言的终身大事难免操心了些。

其实,从幼时开始,封衡就有种既当爹又当娘的错觉。

“出来。”封衡再度抬眸时,眼底已恢复一片无波无澜。

十三从暗处走来,垂眸抱拳,“皇上,属下在。”

封衡似是料到了宫外的情形,“又让那个逆贼跑了?”

十三的头垂得更低,“是属下无能!恳请皇上责罚!”

封衡狭长的凤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不远处的落日余晖。

十三找不到人,辰王自然也没找到。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封奕奕,在京都城,早已暗中布置好了老巢。

帝王突然唇角斜斜一扬,独属于年轻人的义气和凌然,让他看上去野心勃勃,“看来,朕得尽快将朝堂大换血。十三,传朕口谕下去,一切还是照着原计划进行。”

十三抱拳的动作一滞,拳头也紧了紧,“是,皇上!”虽然此举着实冒险,不过,一旦成功,不仅仅是楚王,朝中但凡有异心的旧臣,也会一并铲除。

不过,十三知道,皇上要出宫,肯定也与雍州的宝藏有关系。

*

夜幕降临,庭院琼花纷落,大红灯笼随风摇曳,原本是一派喜庆,此时,婚房内却是戾气丛生。

张珺瑶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辰王,就自行掀了盖头。

今日是她期盼已久的大喜之日,可笑的是,婚礼当场就见了血,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到了现在还没露面。

前院的酒席更是早早就停了。

张珺瑶原本以为,她能嫁给辰王,成为尊贵的宸王妃,今后在京都城都是扬眉吐气,会成为所有京都贵女艳羡之人。可万没想到,大婚当日就是不吉之兆!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啊!”陪嫁婆子知道二小姐脾气暴躁,又是骄纵惯了的,岂能容忍这样的怠慢?!

可若是大婚头一天就在夫家大闹,今后还如何能在萧太妃面前得脸?

萧太妃可并非一般的女子。

她是先帝宠妃,又是萧氏家族的嫡女。

萧氏是百年望族,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不可小觑。

就连太后都不能直接将萧太妃如何,张珺瑶这个刚进门的新妇,可不得内敛一些吗?

张珺瑶在婚房来回踱步,再度质问王府的婢女,“王爷究竟去了哪里?几时回来?!”

王府的大小事宜皆是回事处安排。

回事处专门挑了几个相貌周正的婢女伺候新进门的王妃,可张珺瑶并不领情,她打量着面前四名容貌标致,正当韶华年纪的女子,几乎嫩得能掐出水来,无疑都是上等美人。

虽然辰王没有妾室,可难保没有通房与侍婢。

张珺瑶一腔怒意无法可撒,一想到她今后没脸在京都城那些贵女命妇面前招摇,她很快就迁怒到了四名婢女头上。

“你们四个,给本王妃跪下!”张珺瑶低喝。

四名婢女并非是辰王的女人,但都是辰王府的大丫鬟,论起容貌、气度,皆是绝佳,也十分懂规矩,可识文断字。

她们四人盈盈跪下,皆垂首,无半句怨言。

看得出来,新王妃并非是好性子的女子,并且,也未免过于肤浅愚笨了。

大婚头一天就这般寻事,岂会给王爷留下好印象?

其实,王妃最好的做法的是以德报怨,如此,说不定还能让王爷心存愧疚。

男子一旦对一个女子有了愧疚心,也算并非是真心心悦,也多多少少会有怜惜之情。

可惜了,王妃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是个跋扈嚣张的女子。

可这一套,在王爷面前是行不通的。

果不其然,四名婢女刚跪下没多久,张珺瑶就砸了手里的杯盏,碎片溅落一地,四处狼藉,锋利碎片划破其中一个婢女的手背,鲜血溢了出来。

“啊——”婢女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到底是学过规矩的婢女,纵使受了惊吓,也能很快控制住自己。

这时,一身红衣的高大男子出现在婚房门口,人还没迈入门廊,掺和着隐忍的低喝声传来,“发生了何事?!”

辰王在外人眼中,素来儒雅,他乃天潢贵胄,身份矜贵,可偏生又像民间如玉公子一般,温润的令人昏眩。

他若是动了脾气,那便真的愠怒了。

四名婢女暗暗惊醒,抬眼望向了这位兰芝玉树般的男子,是她们的王爷。

虽然王爷从未表示过会收了她们,可像她们这样的下人,如今正当年华正好,自是人人抱有飞上枝头的渴望。

若是无缘成为王爷的人,她们迟早会被许给王府的下人,便再无翻身可能。

四名婢女可谓是含情脉脉,一腔爱慕之心就要迸发而出了。

这一幕落入了张珺瑶的眼里,不亚于是看见狐狸精当着她的面勾搭自己的夫君。

可辰王在场,张珺瑶不敢继续发飙,可委屈还是有的,她走上前,伸出双手要去握住辰王的手,下一刻,却被辰王避让开了。

张珺瑶愣了一下。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疼,可隐隐难受。

满屋子的大喜色,突然就显得苍白了起来。

“王爷?你、你去哪儿了?为何现在才回来?你我还没真正礼成呢。”除却拜堂之外,尚有掀盖头、撒帐、合卺酒、持手剪烛这几桩最重要的仪程。

缺了一样,都是不完美的。

而张珺瑶不允许大婚这一日有任何瑕疵。

今日的酒席已经彻底毁了,还见了血,让张珺瑶心中如何会痛快?

辰王没有看张珺瑶,而是扫了一眼跪地的四名婢女,“你们四个站起来,既然王妃不需要你们,自今日起,你们四人去太妃院里伺候。”

他大抵能够想象的出来,用不了多久,辰王府内宅就会被张珺瑶弄得鸡飞狗跳。

四名婢女如释重负,可又不免觉得可惜,去了太妃那边,能见到王爷的机会就少了。

辰王拂袖,欲要离开。

若非是管事前来通报,他根本不会走这一趟。

辰王过来时,就发现这座院子里多了十数个生面孔。

张家嫁女,陪嫁的仆从倒是不少!

辰王岂会不知,是张相想在辰王府安插眼线。

四名婢女垂首退下时,张珺瑶从愣神中过回神,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了辰王的手腕。

她仰面看着他,在喜庆光线之下,她的夫君却像是坠入了无尽深渊的悲鸣者,那双凤眸之中映着昏黄光线,那般苍凉与失落,像是行走在黄泉路上丢了魂魄的人。

确切的说,像一个没了芯子的人。

是一具空壳。

张珺瑶的心又是猛然一颤。

辰王冷冷的看着她,若非是这个女子起初假冒是他的救命恩人,萧太妃与张相又岂会擅自定亲!

没有眼前这个女子,辰王或许还有机会明媒正娶自己心悦之人。

辰王的视线像一把沾了盐水的刀子,伤人于无形。

辰王只看了一眼,撇开视线,拂袖转身离开。

他拂袖的动作,撇开了张珺瑶,让张珺瑶几个步子踉跄,痴痴望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好半晌还没回过神。

张珺瑶不想承认,夫君不爱她。

半点不爱。

甚至就连恨都没有。

是漠然与无视。

人只有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才会漠然和无视。

那一刹那间,张珺瑶仿佛听见了美梦破碎的声音,可她不承认啊。

张府的嬷嬷走上前搀扶她,“王妃呀,你可得压制些脾气了,王府可不是张家。”

张珺瑶笑了笑,“王爷必然是有事在身,本王妃的确不应该让他分心,本王妃一定会做一个贤内助。”

说着,张珺瑶摇摇晃晃往内室走,一个人上了榻,平躺在了喜榻上。

陪嫁婆子与丫鬟面面相觑,不明白二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

萧太妃那边,管事婆子将张珺瑶的失控一一禀报,可萧太妃这个婆母似乎根本不欲操心新妇的事。

哪怕张珺瑶今日把王府捅一个窟窿,她也不会插手。

萧太妃纠集了自己的势力,将听令于她的王府护院叫到了跟前,又命人给护院们分发了画师不久之前才临摹出来的男子画像。

“你们给哀家,把画像中的男子找来!谁能抓到他,哀家赏赐万两!”

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单单是这个数额,就足可以让无数人为之付出性命。

护院们立刻如同打了鸡血,这便带着画像出发。

萧太妃身上还穿着今日白天的华贵衣裳,头上发饰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她立于廊下,浮光打在她身上,华贵异常。

萧太妃盯着夜色苍茫之处,眼神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