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东宫只是个傀儡。
而暴露的这个人的名字就是慕振华。江王的名字。
欢公公便忍不住痛恨起这个名字来,原来他早就和皇后娘娘私通,换来了皇后娘娘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果然是个蠢女人,她现在已然是皇后,你说她还缺什么!”欢公公当下不满道。
穆奉冷哼道:“她是满足了,但她还要自己的儿子为九五之尊。人心不足,贪欲不止。江王便是利用这点来暗中扶持穆王。”
这些年来,跟随穆王的臣子其实大多数是曾经跟随过江王,或者容王的人,尤其是在江王的授意下,不少人都投靠了穆王。
甚至,容王那有名的手册都是江王亲手赠送给穆王的。
否则,穆王在河间府的赈灾和压制天价粮案的方法,从何而来。
如今一串串连起来,欢公公浑身的冷汗,他发现原来江王的手早就已经伸向了京城,甚至到皇宫内,他如今特地回来,恐怕目的不简单。
欢公公方才阅读过江王的奏折,他只觉得恶意满满,现在让太子殿下看见了,她反而扔掉了他的奏折,这分明是早就注意到江王了。
两人在外面待着,没一会儿,容铮叫他们进来。
穆奉进去后,容铮正坐在床边,握起了慕晋深的手,她道:“孤刚刚发现了陛下的手指动了。”
此话一出。
穆奉和欢公公顾不得礼节便匆匆凑到床边,可惜陛下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两人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幻灭了。
容铮却乐观道:“相信过不了几天,陛下就会醒来。”
穆奉倒是开始疑惑太子现在的心态,他道:“陛下醒来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这便意味着太子殿下能够继续保持实力,去发展,而其他人也会归位,暂时不会蠢蠢欲动令朝廷动荡。”
容铮没有搭理穆奉。
她觉得和这个有意直来直去的人说太多,会心累。
她也不愿意太过于参与,但他说的对,慕晋深眼下不能死,他哪怕只能躺在床上都得好好活着。
容铮将慕晋深的手轻轻地放下,再用被子盖好,她站起来那刻,穆奉盯着她似乎要她今天做出表态。
要么今天他们拉个临时阵营?要么桥归桥,路归路?
容铮在这里坐了快一天了。
她终于松口道:“只此一回,不问缘由。”
“太子殿下圣明。”穆奉当场给她行了个礼,欢公公也忍不住在旁边松口气了。
至少陛下倒下后,他们不用独自面对太后娘娘和江王了。
而太子在明正殿待了一天都没回东宫的消息,也传到了慈明宫的耳朵了里。
刘公公在旁边说着太子不孝顺的话语,使劲黑她,好像这样娘娘会高兴点,可今天似乎不同了,娘娘听见太子愿意侍疾后,她的脸色一直很阴沉。
甚至太后娘娘似乎还有些生气。
刘公公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坐下人的也不敢问,所以索性闭上嘴巴了。
随即,华太后还是没忍住拦手打碎了一个茶杯,她充满怒意道:“不忠,不孝!!!”
突忽其来的发火,让刘公公吓了跳,他赶紧跪在地上,捧着华太后的手道:“主子您没烫着吧?”
华太后让他滚出去,之后,慈明宫里传出了一阵子瓷器掀地的声音。
刘公公这才意识到,太后娘娘似乎对太子殿下侍疾一事,岂止是生气,是感到非常的生气。
可太子殿下侍奉自己父亲,按情理来说,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娘娘为何变得那么暴躁?
同样太子在明正殿待了一天的消息,传到整个京城,京城的人都在称赞太子殿下孝顺,但在有些人眼里无疑是在释放一个信号,太子决定守护陛下。
尤其在江王这边,他回京没几天,他就已经开始大肆拉拢从前的旧识在容王府相聚,其中就包括沈立林。
沈立林已经明确了要站在江王这边,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江王如此明目张胆,他倒也不怕别人对他指指点点,因为在朝廷中能说得上话的人,几乎都来容王府了。
包括,被官场舆论胁迫的千秋拓也不得不带着妻子莫向容参加江王的宴会。
江王见到千秋拓夫妇后,他笑容越发加深了起来。
随后文军师进门汇报,说是杨忠义来了。
江王想也没想地直接出去见杨忠义,本以为杨忠义是过来叙旧,或者说是想再聊聊皇兄遗腹子的事情。
结果,杨忠义在他出门后,他二话不说就挑着木、枪、朝江王刺了过去。
江王随手拔了腰间的佩剑拦住了攻击,他看着就近愤怒的面容,无动于衷,甚至他还忍不住嘲讽这个二愣子。
杨忠义见他还是如此,他便再也忍不住喝斥道:“陛下在,太子殿下仍在,倒不必你在这里大张旗鼓拉拢群臣。慕振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利用王爷生前的权威才会让大家这么给你面子的。你以为你真的就能当家做主了。”
杨忠义没有将话挑的很明白。但已经暗指江王有取而代之的的野心。
江王却微笑道:“本王一没有勾结军政大臣,二没有串通皇亲国戚,只是单纯的聚会,何来的当家做主?”
“若是当家做主,本王不如回自己府上。何必又要在亡兄的家里,举办大家再相聚一起的相面会?”
杨忠义见他还在狡辩,他都已经快懒得说,江王最近的动作了,先是去了他不爱去的慈明宫,后头是联系了北岛以外的容王旧部,然后最近又将手伸到他杨家军来了。现在更无法无天,已经还是成群贿赂大臣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朝廷这些猫腻,多少聚会都是为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进行。慕振华分明是在欲盖弥彰!!
如今,杨忠义手下的好几个武官,他们私下已经跟随江王的意思。
更别说江王打着容王的旗号,招揽了多少人,来谋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杨忠义怒归怒,他还是努力冷静警告江王:“你可别忘记了,你曾经在王爷面前发过誓,不会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江王见他几次三番哪兄长压自己,他的笑脸也骤地沉了下来,他也警告杨忠义道:“本王也告诉你,别忘记,杨家军背后的主人是谁!不是你杨忠义!”
“更不是你慕振华!!”杨忠义怒吼一声:“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江王顿时一把挑开他的武器,他随手抓住了杨忠义的衣领,他阴沉地告诉他:“那更不是属于慕晋深的。他能,为什么我不能!?”
杨忠义瞪大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江王,心里波涛汹涌,开始怀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才会使江王忽然违背王爷的约定的行事,他甚至还要对付太子。
当下,他道:“你!”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滚。”江王早就知道杨忠义是个笨瓜,说话不利索,他没了耐心,再一把推开了杨忠义,转身就返回了王府。
然后,王府门口很快换来了江王的亲兵在这里守着,不许杨忠义再进来。
杨忠义有些失神落魄地站在门口,还是文军师悄悄拉着他走远些,文军师现在是在江王的阵营上,他是不可能背叛江王。
但他面对眼前的老友,他也只能衷心劝一句道:“王爷最近在想什么,连我都无法猜透,忠义,你回去后记得不要再出来了。”
“在府内待着总比出来闹心要强,毕竟你的兵现在已经被沈家故意截在京城十里外,你现在形同孤家寡人。太后又有意协助江王殿下行事,我看你还是不要掺和这趟浑水。”
“浑水?”杨忠义顿时愤怒起来,他当下便要告诉文献,太子其实就是容王殿下的遗腹子。
这个位置怎么都轮不到江王。
结果,文军师却对着他摇摇头提醒他不要再随便胡说八道了。他心里明白。
杨忠义这下子彻底哑口无言了。
但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随即他回去后,就主动请示太子,希望能进宫为陛下侍疾。
容铮虽然不明白杨忠义为什么要加入?但听说他最近没有慕晋深的命令就不能回北方,她所幸就答应了。
就连次日的早朝,她再到场的时候,多数人开始缺席,理由是昨日的聚会酒喝多了,很多大人因此昏睡至今。
这让容铮感到很荒唐,但更荒唐的事情还在后头,当又一天上朝时,江王带头来参加朝会,并且多数人是跟着他进来的。并且叩拜的时候,大家都是尽量配合江王的姿势。
这明晃晃的挑衅,让容铮也忍不住皱眉了。
江王如此贸然行事,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引起别人的误会?或者说,他来京城已经拥有着有恃无恐的先天条件。
又为什么江王在面对她时,总是会不自觉端倪她,然后对她露出目露慈和的微笑,可他转头说公事时,他又变得咄咄逼人?
容铮觉得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她忽然有一种自己其实里里外外早就被他看透的感觉。
就好像,江王看着自己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而自己对他却隔着一扇没有戳破无法目见的窗纸。
这一刻,容铮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也许那个让江王变得有恃无恐的条件,就是华贵妃给予的,那么华贵妃到底给了江王什么东西?
华贵妃先头利用完苏庆,再将他抛弃后,这会儿又再度蛊惑江王,只是为了杀她,她压根是不信的。
不管华贵妃到底在生前制定多少暗杀计划,容铮也不管多少人死忠于华贵妃,唯独江王,他作为父亲的亲兄弟是绝不能背叛自己的父亲。
哪怕华贵妃给的东西对江王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力,她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的至亲,像苏庆那样被利用,最后再被当成死棋一样给丢弃。
而面对这个如今鬼遮眼般的亲叔叔。
容铮当断则断,有了个决定,她看着杨忠义,在杨忠义那透着想说千言万语的眼神中,她亲口道:“杨叔叔,现在只剩下我们能够将皇叔拉回来。为了不让他再被奸佞所利用,还请你配合孤。”
此话一出,杨忠义眼睛霎时间湿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