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过激,更像是对背叛。或者不信任的怒气和发泄。这让在他面前的两位同僚面面相觑,心更虚了。
“这个……子高,你先别激动,我们也是愁的实在没办法了。这年头,我们这帮留美学子,空有报国的理想。可到头来,都是做一些顶缸的苦差事。”
王宠惠就开始倒苦水。他自从在司法总长的位置上下来之后,一直在政府部门做参赞之类的职务。说好听点是高参,说难听点,一下子从一品大员,六部尚书的位置上掉下来,在衙门里混了一个师爷的活苟延残喘,能不让他如履薄冰吗?
后来他发现,跟着同盟会,除了口炮无敌之外,没多大的前途,干脆再次来了燕京。担任法律方面半官方的会长,在燕京,这样的会长遍地都是,地位不如商会的土财主;权利更不及衙门里的处长。可他不在乎,再说他人缘好,对于所有的留美学子来说,学历是一方面,知识底子同样都是很扎实的。
王宠惠的想法就是,当官不成,大不了去大学里教书。官当不好,那是当官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他一个良心未泯的有志中年,是不屑与之为伍。再不济,总不能连当个教授还不称职吧?
“就说这次,华盛顿会议。谁都知道民国代表团来是看人脸色的,我们的提案最终会不会被接受,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日本人对美国人、英国人让一步,我们就该挨刀子了;如果我们寸步不让,最后的结果也由不得我们。这年头,当外交官的头顶上都悬着三个字……”
王学谦好奇,问:“哪三个字?”
“‘卖国贼’!”王宠惠浑不在意顾维钧杀人一般的眼神,和他不一样,王宠惠是耶鲁的法学博士,做外交家多半是被逼的,更多的时候,他习惯研究一些法律方面的学问:“还是当一辈子的哪一种!”
对于出访美国,心里本来就没底。
要不是来他家的说客太能说了,给出的价码高的让他难以拒绝。
什么价码呢?
只要顺利出访美国,回国之后将出任新一任的内阁成员,司法和教育总长任选一职。平日里颇有指点江山风轻云淡,性格孤傲中略带清高的王宠惠,被一个总长的官位给屈服了。答应下来之后,心里头就开始别扭,当然文化人,这点别扭也不会说出来。
可是上次在华盛顿,王学谦在众目睽睽下,高声演讲,说的太多,可他就听进去了一个词——‘卖国贼’。
说实在的,文人的胆子普遍都不会太大,傻大胆当然也有,属于稀缺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