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筹办家宴,蓝笙太阳还未落山就来了。照他的话说,他既然一只脚踏进了布家门,四舍五入地算,怎么也有半脚踩在沈家门槛内的。所以是自己人了,也用不着太拘礼。
“许久没见老夫人了,今儿特地来得早些,陪老夫人打打茶围。”他说,指使人往园里抬瓜果和腊味,边道,“天眼见凉下来了,我在洛阳得了些孝敬,大多是陆上干货,也有建安来的海货。日后两府更有瓜葛了,两边匀一匀,都尝个鲜。”
蔺氏在一旁啧啧道:“你有心,家下大人用着就是了,还惦记我们。”
蓝笙咧嘴一笑,“老夫人别客套,是郡主让我送来的。”
蔺氏恍然道:“我险些忘了!知闲,快让先生写帖子,请郡主郡马过府来聚。回头暖儿要回来,殿下最疼她,她们婆媳家里见了也好说话。”
边上知闲低眉顺眼应了,乜了乜蓝笙,吊着嘴角道:“你可算得偿所愿了,不过还是仔细些,好生待我家暖儿。她脑子活络,你要是冷落了她,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
虽是笑着说,话里轻蔑的味道也能嗅出来。蓝笙犹疑地看她,暗忖她大约是察觉出什么动静了。否则她再刻薄,也不会当着老夫人的面这样说布暖。
蔺氏蹙眉道:“你是长辈,嘴下留点神。想到什么冲口而出,叫人听见了像什么!”
知闲方不情不愿地道是,悻悻退到蔺氏身后去。
蓝笙只做木讷,面上不搭理她,心里也可怜她。他认识容与二十来年,他是个什么脾气自己都了解。容与不爱知闲,从和她定亲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她得不到爱情,却要守着婚姻的空壳过一辈子,的确值得同情。一个苦闷的女人发两句牢骚,于他来说见怪不怪。
蔺氏转头看,“六郎说了要早些回来的,想来也快了。晤歌快别忙了,坐下歇会子。”原本就相熟,如今更近了,尤显得亲。热络叫坐在下手,笑道:“真没想到果然有这一天!你也晓得,我前头总推脱,就是顾忌洛阳的那件倒灶事儿。怕万一叫郡主殿下知道,两头都不好说话。如今好了,你不放在心上,我暖儿就有着落了。也合该她是有福的,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配到你家,是前世烧了高香。只是见了殿下我怪不自在的,你瞧这辈分……”
蔺氏讪讪摊了手,蓝笙朗声道:“老夫人不必多虑,辈分的事,我家殿下是处之泰然的。横竖日后见礼的时候老夫人多担待,稳坐高台罢了。至于洛阳旧事,我未同我母亲说起过……”
知闲讥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