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知情的吧!没有任何表示,想来是认同了。他下定决心要把她从他的生活里剔除出去,她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现在不是表现痛苦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什么委屈,也只有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阳城郡主拉着她的手上台阶,回头看看,蓝笙仍旧亦步亦趋地跟着,不由啐道:“端木来了,你不去迎,只管盯着做什么?如今真是没出息透了!”把蓝笙骂得一愣,转身就朝门上跑。见他走远了,自己憋不住笑起来,“这还是我的儿子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暖儿啊,我是管不住他的,日后全靠你了。”
布暖不知怎么回话,嘴里吃吃艾艾着,郡主又道:“今日得知你回府,蓝笙的父亲也来了,说要见见你呢!你莫怕,我给你引荐。”
她心里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弄得像丑媳妇见公婆。眼下才放了小定,没过六礼就不是蓝家人,闺中也没有一一拜见的道理。可这会儿骑虎难下,蔺氏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大约也巴不得早早把她打发出去。攀了这么一门好亲,诸事就不讲究了,哪里还替她打圆场!剩下她,只有任人摆布。
堂屋是一明两暗的格局,进门有宽绰的宴客高台。蓝郡马不在那里,郡主领她进了边上耳房。屋里几个官派十足的人正吃茶谈笑,见有人进来都停下了,起身对阳城郡主行礼拜见。只有上座的人老神在在,布暖料想那便是蓝笙的父亲——须眉堂堂的,眼睛和蓝笙很像。上了年纪的人,脸上自有一种干练和善于敷衍的神气。
郡主在她背上轻轻推了一把,努嘴示意她过去。那厢蓝郡马也站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颇满意。
她只好硬着头皮欠身纳福,“给郡马请安。”
立时旁边的人起哄了,“骁伯兄,眨眼你也高升了!这家翁做得好,日后要多仔细,别闹什么笑话才好!”
“我何尝闹过笑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一句,居然完完全全就是蓝笙一样的语气声调。
外面哔啵的篝火透过窗屉子上的绡纱照进来,园子里架起高足食案,一应准备齐全了,便等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