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从睦州回来,满身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清洗。走到烟波楼前正看见她在卷棚下,悠然仰着,和他的身心俱疲不同,她脸上透出的,是种让人望尘莫及的坦然。
他忽然感到突兀的强烈的对此,他在睦州时虽忙,闲暇尚能想起那日她在廊庑下极力克制的神情。他走得匆忙,原本想知会她的,没能腾出空来。离开长安几日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料她还生闷气,等他回来了也不见得会有好脸子。
她在练习叫他的名字,是不是说明她也牵挂他?他思忖着,又悚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里。各处伺候的人多,他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来看她,似乎不合情理。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认同布家乳娘的说法。他也无奈,心中无一物的时候是坦荡的,只有落了尘埃,才会下意识地想要遮挡。
他轻轻退后,下台基的时候脚步急切。这个时候碰个正着,场面比较难控制。他拿捏不准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处理,究竟是该冲她笑,还是应该板起脸,狠狠把她训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