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昏昏的,像个昏昏的梦。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半开的支摘窗下透进青蓝的电光,那光映照在他脸上,脸色也泛着青白,看着有些可怖。
清圆消化不掉他的这段话,眉头微微蹙起来,仿佛在费力思量什么。
刚才柜子里闷出的一身热汗,如今已经变成冷腻的潮衣,若即若离地贴在身上。雨势好大啊,还伴着风,吹动她颊畔的发。她偏过头,在肩上蹭了一下,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支起的窗屉子上,很快淋湿了那层绡纱。她站起身来,笑着说:“窗户怎么忘了关呢,看把屋里都浇湿了。”
她挪到窗前去,抬起手卸下支窗的木棍,手抬得高了些,广袖飘飘滑下来,露出半截白嫩的手臂,她忙不动声色掩上了。尴尬的时候得找点事儿干,可是关完了窗户,就有些无所适从了。视线游离着,不敢看他,抻抻衣角又抿了抿头发,最后在他平静的目光下气馁地坐了下来,“殿帅这是在向我提亲么?”
沈润看她飞红了脸,原来女孩儿不好意思的时候是这样的。他支着下巴,微微一笑,说是啊。
清圆眼巴巴看着他,看他笑得摄魂,也笑出了她一身鸡皮疙瘩。她在他对面如坐针毡,想了想才道:“我做什么躲着殿帅呢,就是怕你说这种话。”
沈润嗯了声,“我的实在话不中听么?还是四姑娘爱听甜言蜜语?”
清圆无措地摇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谢家门第虽不低,可我终究只是个庶女,况且身上又背着我娘留下的罪名,殿帅何不再斟酌斟酌,结了这样一门亲,会成为整个京畿的笑柄啊。”
“笑柄?”他垂下眼来咀嚼这个字眼,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气,“当年我们沈家蒙难,背后笑话我们的人多了,我最不怕成为别人的笑柄,因为他们今天笑得多欢,我明日就让他们哭得多惨。我曾经同姑娘说过,我不在乎门第,姑娘是聪明人,哪里会不知道我几次三番有意牵扯的用意。”说着慢慢顿下来,那双眼睛望住她,洞穿灵魂般望住她,“其实姑娘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你不敢去想,参不透我这权臣哪里吃错了药,会看上一个卑微的庶女。还有一桩,你是为自保,你有先见之明,看清了今日烈火烹油不得长久,也许要不了几年,这种辉煌就会烧完,凉下来变成灰,我说得对不对?”
清圆怔住了,猛然发现自己和他的几次接触,压根儿没有看透这人。他有一副细腻的心思,那是苦难岁月里历练出来的,他骄傲着,但也随时自省。这样的人很可怕,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