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也听不见远去的脚步声,温莱跨过地上的灯台碎片,回到床前。
她用脚尖掀开床单边角,滚烫的热风立即扑出来,带着硫磺般刺鼻的味道。混种兽人沉闷的呼吸变得粗重许多,显然刚刚一直在竭力忍耐。
温莱低声呼唤:“西蒙?你真的醒了吗?”
床底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有只覆满鳞片的利爪探了出来,勾住厚羊毛地毯,将身体一点点拽离黑暗狭小的空间。
臂膀,头颅,腰身,以及双腿双足。
西蒙仿佛一个真正的巨型野兽,伏跪着爬在地毯上,凭借直觉仰起头来,嗅闻温莱的脚背和小腿。他的眼瞳鲜红如血,没有焦距,然而嗅觉依旧异常灵敏,对着被手帕包扎的伤口发出低沉的嘶吼。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莱总觉得,他的身躯……好像变化了一些。
“这个是不小心弄伤的。喝药马上就好。”她给他解释,“你怎么回事?现在还好吗?”
西蒙茫然地望着温莱,双手摸索着环住她的腰。维持着跪姿,将滚热的脸颊埋在她柔软的腹部。温度异常的吐息喷散在敏感的肌肤上,惹得温莱轻轻抽气。
“好痒。”
她捧住他的头颅,用力拉开距离,“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隔了四五秒时间,西蒙迟钝点头。
他能听到。
虽然声音朦朦胧胧的,像是罩着一层纱。
“你的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西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思维很迟缓,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热水中沸腾,血液的流速远远超过正常值。在过去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里,五脏六腑被反复挤压揉烂,然后再重新生长。表层的皮肤无时无刻不在痛,痛得就像被人血淋淋地剥开。
视网膜永远结着一层翳,无法看清任何景象。哪怕环抱着温莱,也只能辨别出她纤细模糊的轮廓。
等不到回答,拥有好奇心的公爵千金决定亲自检查。
她解开他的衣服,扯掉长裤。这活计并不容易,好在西蒙很配合,没给她添什么麻烦。
身躯赤裸之后,兽人异化的特征便彻底显露出来。幽蓝的鳞片变多了,以前只生长在某些重点区域,如今几乎覆盖了整个躯体。它们在灯光下流溢着幻彩光芒,美丽且神秘,像极了某种剧毒脊索动物。
温莱犹豫着用手掌碰了碰他胸前的鳞片。摸起来很滑,温度微热,有点类似涂了润滑液的橡胶。总之就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