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耗光阴,浪费仙材?曹仙师就不怕家族和山中长辈埋怨一句不务正业?”
显而易见,这位河伯,相较于先前那场问答的言简意赅,话多了些。
陈平安又钓上一条金黄色的鲈鱼,再次抛竿入水,微笑道:“家里也没什么长辈了,至于上山修行一道,有领路人,可一样没有什么师徒名分,所以先前自称散修,非是晚辈有意诓人。”
岑文倩笑问道:“一个修道之人,学拳滋味如何?”
陈平安轻声道:“学拳大不易,尤其是崔老先生教拳,难熬得让人后悔学拳。”
岑文倩叹了口气。
那就做不得假了。
这个深藏不露的大骊年轻官员,多半真是那崔诚的不记名弟子。
崔诚看待习武一事,与对待治家、治学两事的严谨态度,如出一辙。
岑文倩问道:“既然曹仙师自称是不记名弟子,那么崔诚的一身拳法,可有着落?”
陈平安笑答道:“我有个开山大弟子,习武资质比我更好,侥幸入得崔老爷子的法眼,被收为嫡传弟子。只不过崔老爷子不拘小节,各算各的辈分。”
岑文倩点点头,是崔诚做得出来的事情。
陈平安问道:“崔老先生也会与岑河伯诗词唱和?”
岑文倩笑道:“当然,崔诚的学问才情都很好,当得起文豪硕儒的说法。刚认识他那会儿,崔诚还是个负笈游学的年轻士子。窦淹至今还不知道崔诚的真实身份,一直误以为是个寻常小国郡望士族的读书种子。”
岑文倩开口介绍道:“窦老儿,曹仙师是那崔诚的不记名弟子。”
窦淹疑惑道:“哪个崔诚?”
岑文倩笑道
:“就是那个每次路过都要与你叠云岭蹭酒喝的穷书生。”
窦淹哈哈大笑道:“哦,是说那个小崔啊,记得,怎么不记得,见过几次,不过那小崔眼界高,只与岑河伯关系亲近,每次只晓得从我这边骗酒。”
然后窦山神就发现那个大骊年轻官员的脸色、眼神都有点怪。
窦淹疑惑道:“咋个了,不喊他小崔喊什么,双方年龄差着两三百年呢,难不成我还得喊他一声崔兄啊?那也太矫情了。”
陈平安怔怔看着河面。
河水碧如天,鲈鱼恰似镜中悬,不在云边则酒边。
原来也曾年轻过。
就像那个老嬷嬷。
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