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找些事做,所以步行回瑶华宫。
茫然走在漆黑的夜里,身后远远有火光,她没有回头,知道是他带领班直跟着。天上飘起了雪,今冬的第一场雪。她闭了闭酸涩的眼睛,雪沫子落在眼睫上,瞬间融化,仿佛建安城里漫天纷飞的柳絮,掠过她的脸,停在她心上。
如果沿着城墙根走,从皇城到艮岳是一片无人的清静地。可是她害怕孤单,从晨晖门出去,穿过染院桥,那里是大片的夜市,有高悬的彩灯,和喧闹的人群。但今日因为下雪的缘故,行人稀少。间或看见几个孩子戴着虎头帽,举着扑土木粉捏成的小象跑过去,身后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雪纷纷扬扬,就着温暖的烛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坠落时优美的身段。她脑子里迷茫地想,如果站在城楼上跳下去,一定也是这样干干净净,无牵无挂的。其实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为了来享受有限的富贵,无限的痛苦么?春渥死了,云观死了,爹爹也不在了,她在这敌对的国家没有亲人。原本以为他是可以依靠的,偏偏他和他们的死有牵连,她没办法信任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她现在不能思考,满脑子春渥的脸。乳娘再也不能对她笑、再也不会同她说软软的话,睡觉蹬了被子,也没人一夜多少次的摸索她了。她同春渥的感情,十个郭太后都难以相比。可是她死了,她是为了给她加菜,出去买螃蟹和羊肉的,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她泪眼模糊看不清前路,卷着袖子狠狠地擦。春渥在时她还可以得过且过,现在呢?她应该怎么办?
也许因为她身后的阵仗吓坏了百姓,那些临街的商铺前原本有人,见她来了顿时一哄而散。雪渐渐大起来,落得她满头满脸。她回过身看,看见他穿着冕服,两肩积满了雪,不觉得难过,依旧满心的愤怒。
“别再跟着我了。”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继续前行。一个打伞的孩子走出来,到她面前,把伞递给了她。她怔了下,视线追随过去,街边一位妇人含笑牵起孩子的手,转身往巷子深处去了。
她看到这幕愈发的难以自持,手里捏着伞柄,艰难地蹲踞下来。想起小时候和瓦坊里的其他孩子一道玩,春渥怕她吃亏时时护着她。张开两臂将她罩在腋下,常被那些孩子取笑,背后管她叫鸡签。
不敢回忆,越忆越伤痛。手脚冻得没有了知觉,略缓一缓,再站起来,发现他挡在了她面前。
“够了。”他试图去碰触她,“跟我回去,我们再也不分开。不管发生了多少不愉快,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