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上十二爷的院子去了,别瞧十二爷温文尔雅,行伍出身的皇子,比起他们养尊处优的七爷锋芒毕露得多。跟前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千里冰封的时令,站在风雪里几个时辰,腰杆子依旧挺得劲松一样,不像他们贤王府,稍一冷,几个戍卫拱肩缩背搓手呵热气儿,全不成了样子。
那金自众目睽睽下经过,十分的自惭形秽。那帮人简直就像庙里的罗汉,高居在半空中俯瞰凡人,他这么个六根不全的矮胖子,在他们眼里除了脑满肠肥没有别的词可形容了吧!
他快步过甬道,上廊檐底下,抬头就瞧见了沙桐。他和沙桐还算有点交情,虽然各为其主,毕竟都净了茬,有点相怜相惜的味道。他挨在抱柱后头招了招手,“桐子,来来!”
沙桐过去了,掖着鼻子说:“你昨晚上睡在咸菜瓮里了?一股子酸脚巴丫的味儿!”
那金说:“别提了,小树撂下活儿跑了,两只鸟儿怎么办呐?没人干我得干,收拾笼子清理鸟粪,没留神,”他叉开五指往前一伸,“糊手上了。”
沙桐险些被他碰着,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得得,这是你们主子赏你的好处,拿胰子洗洗吧!你干什么来了,这一大清早的。”
那金讪讪把手背到了后头,踮起脚往殿门上瞧,“十二爷起了没有?”
沙桐皱了皱眉,“我们爷最自律,天天起得比鸡早……怎么着,你找他有事儿?”
“不不,”那金摆手不迭,如今是敌对的两个阵营啦,冒冒失失找十二爷,不给一刀削了才怪。他心有戚戚焉,缩手缩脚往远处指指,“我找我们树儿,七爷传她,有话要吩咐……桐子,咱们是自己人,话不背知己。不是我说啊,十二爷这么干真不厚道,沐小树好歹是七爷旗下人,又是正大光明进贤亲王府的,主子没把她送人,她自己择高枝儿不回去了,那怎么成啊,哪旗都没有这规矩不是?十二爷瞧上她是她的造化,可也不能一句话不交代把旧主扔在一边吧,不管她是男是女,做人得讲道义,你说是不是?”
沙桐抱胸靠墙,斜着眼睛打量他,“你别在我跟前絮叨,换了你,这话敢和主子说?主子的事儿多早晚轮到咱们做奴才的过问了?由头至尾我都在旁边看着,照我说,你们七爷办事才真算得上不厚道呢!好好的大姑娘,他霸王硬上弓,叫人家怎么想?到现在还撂不下,得看人家姑娘待见不待见。有上回的事儿,我看悬。你也劝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哇,非揪着,大伙儿跟着煎熬。”
胳膊肘到底往里拐,各自都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