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堆积如山的课业叫人苦闷,相比那些师兄弟来,已经是天大的通融了。
她站在外间的多宝槅前吩咐人准备青盐。也不知夫子什么时候起身,抬来的热水怕冷了,打发人拿厚褥盖着桶。等了好久里面也没动静,弥生便寻张官帽椅坐了下来。
天气奇寒入骨,一旦无所事事,这高深的大屋子就显得无比清冷。好在椅子上铺了厚厚的灰鼠袱子和椅搭,脚下还踩了个炭火炉。那热气从铜炉盖儿上成排的圆孔里蓬蓬四溢,一路由脚底往小腿肚上扩散,不多时身子就暖和起来。
因为起得早,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憋都憋不住。她迸出两眼的泪,自己拿帕子擦了擦。夜长昼短,鸡叫过了两遍,天才放出朦胧的一点微光。夫子还睡着,她怕吵醒他不敢发出声音,坐的时候长了渐渐犯困,回笼觉睡不成,打会儿盹儿总可以的。她宽慰自己一番,曲起胳膊支着扶手,当真开始恍恍惚惚起来。
慕容琤在里间收拾停当了出来,小子一打软帘,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蹙眉打量,她倒挺受用,脸上睡得红扑扑的。小子觑他面色知道不妙,待要上前唤人,被他摆手制止了。他捺着性子踱过去,在凳脚上踢了一下,再负手站在她正对面,倒要看看她如何应对。
她睁开眼,果然不出所料,大大地一震,手忙脚乱地跳起来,怯怯道:“夫子起身了?”左右环顾一圈,捋了袖子道:“我给夫子打水洗漱。”
“不必了,我不敢劳动你大驾。”他转身坐到书案前,随手翻了翻案头的书,也不看她,只道:“连累你这么早过来,是我的不是。你要睡便回去睡,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她向来敬畏他,听他语气不佳,胸口咚咚直跳。再小心瞟一眼,见他面沉似水,便更惶恐不安了。小腿肚发僵,手足亦无措。她站在原地进退维谷,懊恼着怎么一疏忽真睡着了,夫子生气也是应该的。自己不是来尽孝心,是来惹他不自在来了。当下悔恨交加,甚至考虑要不要跪下来磕头认个错。
恰巧门外仆妇送羹来,她忙去接了,躬身托到他面前,嗫嚅道:“学生忘了本分,请夫子恕罪。夫子昨日没进饭,想是饿了。且吃些东西,回头再责罚学生不迟。”
她还知道他宴上只喝了几盏酒,观察算细致的。这么想来,他心头火气方退了些。
弥生揭开盅盖儿,把勺子呈上去。他慢慢用了几口,看脸色像是缓和了。她略松口气,却也不敢怠慢,招人往铜炉里添些新炭,亲自捧到他脚边,赔笑道:“天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