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咽气,不断有尸体被抬出去。程丹若屏蔽掉外界的响动,只专注于手上的病人。
等回神,日暮西山,一天已?然过去。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决定?下班:“钱大?夫、范大?夫,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惠民药局的两位大?夫点点头:“您放心,我们在这儿守着。”
年轻点的范大?夫说:“今晚我带人值守。”
“辛苦。”
病房制度在贵州演练过,众人都很熟悉,程丹若没什么不放心的,顺手清理掉桌边的纱布,提着垃圾篓走了。
安静一下午的营帐,终于热闹起?来。
“老大?夫,这真是抚台夫人啊?”
神智清醒的人,一面喝盐糖水补液,一面小声问,“看着不像。”
“晌午抚台不是来过了么。”
类似的问题,钱大?夫回答过无数次,头也不抬地继续下针,“程夫人就是这性子,喜欢亲力亲为。”
范大?夫补充:“程夫人是平民出身,后?来进宫做了女官,原就是个大?夫。之前在山西,她治好了一场鼠疫呢。”
“怪不得。”
被截肢的病人有气无力地说,“她下刀可真利索,不比我这杀猪的差啊。”
钱大?夫笑呵呵地说:“这可比杀猪难多?了,血流太多?,人就没命了。”
又说,“小兄弟好胆量,方才愣是一声没吭啊。”
“关二爷刮骨疗伤,咱也不能差——啊!”
伤口?牵动,哪怕有麻药,他也痛得满头大?汗,“疼、疼、疼!”
钱大?夫立马下针:“忍忍,别动,欸,好咧。”
其他人见?他们这般好说话?,按捺不住。
“大?夫,我也疼。”
“俺肚子胀。”
“我的手,我的手……”
“水,给我水。”
伤兵营里呼天抢地,凄惨之中,却透露出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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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们在努力想要活下去,程丹若在努力吃饭。
她今天没吃午饭。
谢玄英坐在她对面,脸色黑得和锅底似的,活像是改行扮包拯了。
“你不知道饿吗?”
他气得半死,还要控制音量,“连吃饭都能忘?”
程丹若舀了满满一勺米饭,大?口?塞进嘴里。
他问:“药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