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旅途啊,一梦三千年,扶摇十万里,去时是凡俗,归来是仙心。”
我的眼睛已经开始渐渐适应这金光,闻言再也无法按捺,抬头向金光闪耀处望去。
丝茧已经完全裂开了。
在那丝茧的中间,有一人盘腿而坐,剑眉星目,黑发披在身上,一手放在两腿中间位置,一手稍稍抬起,左手的大拇指掐着中指的上节,正是道家尊神敬道的手决——上清诀。
这人遍体生出芬芳,宛如乘着金光坠落人间的神仙,眼睛半开半阖,似仍在神游天地,那双眼睛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笑意和温度,只剩下漠然,他就像是一尊神灵一样,静静的俯瞰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惨绝人寰也好,感天动地也罢,都与他无干。
这不是我师父!
这绝计不是我师父!
我师父清正出尘,见不得人间疾苦流离,世人惶惶不可终日,不得安宁,他常于深夜对月长叹,叹世人不肯回头,只顾着钻在铜钱眼中挣扎,可不是眼前这泥胎石塑!
“醒来!!”
我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心里有一种直觉告诉我,如果不把他唤醒,恐怕我熟悉的那个师父再也回不来了,于是我悍然拔刀,刀锋几乎快要抵在我师父眉心上,怒目圆睁,咆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张道玄,张道玄,你给我出来,你告诉我要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可你又在做什么,修了一生的道,你修了什么,难道只为伴着那所谓的神道仙道,永远的做个泥胎石塑么!!”
“惊蛰,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对你师父拔刀!”
鹞子哥惊怒之下低喝一声,上来作势要拉我。
我一挥胳膊肘子打在鹞子哥胸前,鹞子哥闷哼一声,“蹬蹬蹬”的连退了数步。
我师父眼球“骨碌”一转,扫向我。
那眼睛深邃无底,毫无感情波澜,只余下冷漠,冷漠的让人骨髓里发寒,冷漠的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渺小。
这是何等的似曾相识。
当我精气神发散,自身融入周围天地时,正有这种感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无穷宇宙,浩渺高远,人置身其中,不过就是蜉蝣天地,沧海一粟而已,渺小的连生命都可以忽略不计。
忽然之间,我隐隐有所醒悟,霎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心口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将我师父从我记忆里剥离出去,如果我抓不住,连记住他的恩情都成了奢侈,他便再也回不来了!